说真的,司铭的想法并没有什么不好。无论是中国还是日本,学习前人的经验,用来丰富自己的路数,这是很正常的做法。这种情况在任何一个竞技项目中都合情合理的。
日吉抢在穴户之前跑进浴室,洗完后,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开电脑。
一目十行地扫着各个围棋杂志的报道和评论,虽然有塔矢绪方等人的支持,但反对的声音并没有减少,而且说出来的话真是越来越难听。看样子,应该不仅仅是几个过气棋手在上蹿下跳。
日本有一部分人对中国的态度很微妙,他们不承认侵略,不愿意承认中国的发展,否认中国的发展和先进,看不起中国人。这群人,当然不会喜欢司铭的理论。
“你又在看围棋?”穴户随意套了件t恤,看了看日吉的手提,“千叶的那件事还在闹?”
“唔。”日吉皱着眉点了点头,“我总觉得不是那么简单,可能有一些麻烦。我就不信了,就那么几个过气的棋手,能蹦跶这么久。目前在职业围棋界,比较能说得上话的就是森下先生,绪方先生,塔矢先生等人,他们都站出来说话了,一般来说,这件事也就压下去了。你看看这些话,显然不仅仅是一个学术讨论的范围了。”
“真麻烦。”穴户把腿往床上一翘,“这帮人真恶心,就不会好好提升自己的能力吗?”
“要是会就不会在这里乱吠了。”日吉点开电邮,给忍足和迹部发了封邮件,“这件事只能拜托两位学长了。”
“你怀疑有政坛的人绞在里面?”穴户凑到日吉跟前,“不会吧?”
日吉摇了摇头,“我也说不准。”
日吉的猜测并没有错。之所以池内等人能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刁难司铭,就是众议院的议员立川太郎在背后支持。
立川太郎是出了名的右翼激进分子,政见相当偏激。最近又恰逢选举,大约立川是想利用这桩事情上位吧。
迹部家在日本虽输豪富,但在政坛还稍微欠缺了一点,最后还是靠着日吉志康同真田家的交情,才打听到了事情的原委。
“这事……?”日吉志康犹疑了一下,虽然心疼自己家的孩子,但凡事扯上政治,那要简单解决就没那么容易了。
“放心,立川这个人……哼。”真田宽人冷哼了一声,这次选举,同立川竞争的另外一个议员跟真田家正好有些交情,对手外加处事原则的不同,让真田对立川很是看不上眼。是个政客,手头就干净不到哪里去,就看你处理得好不好的问题。
“那就麻烦你了。”
外界的纷纷扰扰似乎对司铭并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北斗杯结束没多久,他又再次投入到本因坊的比赛当中。
除去比赛,闲暇时间司铭同几个好友一起研究自己从中国带回来的棋谱。每到下午,柴崎会所里总会传来几个年轻人争执的声音。
“这一步走得太奇怪了吧,完全没有意义。”柴崎捧着棋谱,照着上面的步骤走,越走越迷糊。前些日子又输给司铭,让他下定决心要好好研究下中国的棋谱,只可惜,呵呵,看似熟悉的棋路,居然是它熟悉自己,自己不熟悉它。
“怎么会没有意义呢?”柴崎身边坐着的是岸谷,他对棋谱的解读倒要比柴崎更好一点,大约是岸谷父亲同林安晏的那些棋局给了他很多启发,“把后面的都摆上,再回过来看这一手,就会觉得这一手意义非凡了。”
“没有那么神叨叨,这一手就是起一个承前启后的作用。连接开局和中盘。如果没有这一手,中盘也能展开,但没有那么迅速和自然。”司铭从棋盒里掏出棋子,往棋盘上放,“你看,如果黑子放在这里,而白子的刚才一手不走,黑子可以接着走这里,再次抢回先手优势,白子在布局之初设下的优势将荡然无存。”
“原来是这样啊。”柴崎恍然大悟,“如果不走那一手,白棋能把局面扭转过来么?”
“当然可以。”司铭点了点头,在柴崎对面坐下,慢慢将白棋的趋势走出来,“不过,看起来会更加混乱。”
“棋谱上就已经很乱了。”柴崎可怜巴巴地看向司铭,“啊,你那个时候怎么有耐心把这些棋谱都看下来的?”
“其实也不仅仅是我一个人在研究,这些棋谱都是跟中国的那些棋手通过对局慢慢琢磨出来的。”司铭还记得前世的老师对自己说过,研究棋谱最好的办法就是同人对局。只有在对局中,你才能真正地发现棋谱中一些手法的精妙之处。
“那我们再来一局?”
“阿苍啊,我们等着跟小千叶下棋很久啦,下一个该轮到我们了吧。”鸠山一把拦住柴崎整理棋子的手,“等我们下完了你们再继续吧。”
“喂……”
“下回我们还是去棋院吧,那群老家伙,要不是他们,我就能把那本棋谱搞明白啦!”柴崎不高兴地撇了撇嘴。
“好歹是你叔叔的会所。”岸谷笑了,“再说了,鸠山先生过来的时候,你也不过才研究到第十五手,离完还早着呢。”
“下次有机会再下好了。鸠山先生他们也知道你正在学棋谱的嘛。”
几人说说笑笑地往车站走去,不远处一辆小轿车歪歪扭扭地朝着会所方向开过来。
“千叶!”
车子撞过来的一霎那,司铭清晰地看到驾驶员狠戾的眼神,对方是故意的。脑海中闪现过一个年头,眼前就黑了下来。
“赶紧叫救护车。”岸谷一把拉了拉被惊到的柴崎,一边掏出手机报警。多亏了他在数字上的敏感,那辆车撞人之后飞速离开,但他还是记下了车牌号。
好在事发地点里会所并不远,柴崎打完医院的电话,立马跑进会所把人都喊了出来。
“对方应该是有预谋的。”岸谷沉着脸告诉柴崎空,“车子的速度很快,看起来像是醉酒驾驶,但司机盯准了千叶,撞完人立马就开走了。也不知道周边有没有探头。”
“通知桑原老师没有?”救护车一路朝医院开着,车上的护士正在作着急救处理,柴崎空一边盯着昏迷中的司铭,一边问道。
“没有。我通知了绪方老师。桑原老师年纪大了,也不知道……”岸谷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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