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李世民的眼睛睁得更大,专注得像是出了神那样凝视着眼前的他的队正兼姐夫,“姐夫,刚才……刚才我好像又把你错认为我的大哥了,是吗?对不起,我……我刚才浑身都烧得很热,可难受了!脑子……大概也有点糊涂了……”
“世民,你不用为这种事情向我道歉的呀。没事的,错认就错认了呗,你喜欢把我当作什么人都可以,只要你喜欢就行,好吗?”
柴绍这温柔软语只听得李世民甜在心头、喜上眉梢——却也听得孔洞那边的杨广怒从心上起,可是在这个时候也只能是“咕”的一下将满口的苦水强咽下去。
“姐夫……”李世民呢喃叫唤着这亲热的称呼,“其实我觉得……你比我大哥对我还更好呢。”
“什……什么?”柴绍只听得胸腔里的一颗心咚咚乱跳,连他的身子也发起了热来。“怎……怎么会呢?你大哥无微不至地照顾了你那么多年,我……怎么能跟他比?”
“姐夫你是我父亲的女婿,是他的半子,也就是我的半个大哥嘛。大哥是一直都照顾得我很好,可是……”李世民那两道剑眉又再轻轻地蹙起,“……爹那次哄着我,要我送礼单进宫来给皇帝,其实是要我把自己送进来给皇帝,我那时傻乎乎的什么都不懂,但大哥其实是知道的。可是他什么都不跟我说,只是抱着我哭得很厉害,却不但一句提醒我小心的话也没说,反而叮嘱我一定得服从皇帝的任何要求……大哥,他不要我了……爹爹也是这样……他们……他们都不要我了……”他说着说着,泪水又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滚滚而下,最后呜咽得再也说不下去。
柴绍没想到李世民到了这个时候原来始终还是对当时被父兄“出卖”到这宫里来一事耿耿于怀,无法忘却那些伤心隐痛之情,连忙一边伸手给他拭抹着那串串的热泪,一边安慰着他:“世民,别这样了!我以前不是已经劝说过你的吗?你父亲也是无可奈何,才只能这样对待你的。他怎么可能真的不爱你这个儿子,怎么会不要你了呢?你大哥也是一样的,他不会不要你的。”
“我知道……我知道他们那时也是迫于无奈。但是……现在我已经是这个样子了,他们怎么还会要我呢?他们现在一定都已经把我全忘记了吧?只有你……只有姐夫你不会不要我,你总是在我的身边,这样安慰着我……姐夫,我知道的,我刚才虽然是烧得糊涂了,但是我记得的,你安慰我说,等我吃过药了、养好这病了,你就会带我回家去见爹爹,跟爹、哥他们一起过今年的中秋。可是……我知道不可能的——皇帝不会放我回去,他们……爹、哥他们……也不会要我了……”
“世民!”尽管深知皇帝就在旁边的房间里透过那孔洞“监视”着这边,柴绍仍是忍不住一把将李世民拥进怀里,哭得他自己也是泪人也似的,再有什么安慰的话都说不上来了。
本来被一团嫉火烧得快要坐不下去的皇帝,在那孔洞的另一边,竟也是在不知不觉之间怔怔的落下泪来。作为皇帝,他确实从来没有真的明白过,被他这一国之君如此非同寻常地爱着的这个少年,背着他原来却是承受着如此沉重的痛苦!
这时的李世民,却是反过来安慰起柴绍,轻轻抚拍着这姐夫的后背,道:“姐夫,不要哭了,我没事的。还能有你在我身边,我真的心满意足了。我……已经没法奢望太多,有你……就够了!”
然而这样的安慰,自然只是让柴绍哭得更加几乎连气都喘不过来。杨广在那边看着,也是如同心中被上万的虫蚁所咬噬,不觉转头望向魏忠,皱着眉头、压着嗓音道:“喂,你快去想个办法,别让那家伙再这样抱着世民哭得一塌糊涂!世民身上还负着那么重的伤,被这家伙带得那么伤心对他的身体可不好。”
魏忠估量着皇帝这最后一句话恐怕只有一半是实话,另一半其实是借口——实际上他是不想让柴绍能那样继续紧紧地搂着这个在他看来只有他才有资格拥抱在怀的少年。于是他走到房外,唤来尚食局的宫人,吩咐他们现在就送粥水进李世民所在的那个房间里去——这样就可顺理成章地打断柴绍抱着他哭个不住的状态。
果然,柴绍见尚食局的宫人送进粥水来,一下子也想起魏忠——当然也就包括皇帝——还在旁边的房间里严密地监看着这边的情形,自己这样抱着李世民痛哭不已,被皇帝嫉妒怨恨而要受罚倒也罢了,可别连累了李世民也要因此而再受皇帝的折磨。他连忙松开双手捧起热腾腾的粥水,仍是像刚才喂李世民吃药那样喂他吃粥。只是现在李世民的神志已大为清醒,不再需要他抱起上半身,而是由一名宫人给他垫上一个隐囊,他侧身挨靠在上面,看着柴绍将盛着粥水的勺子递过来就主动地张口接纳。
这样,李世民很快就吃下了几碗粥水,饥意尽去。柴绍见他的双颊又恢复为往日那种健康的艳红之色,乌黑的眼眸里也闪动着飞扬的神采,心中大为宽慰。撤下粥水后,柴绍给他拭抹了脸面,扶他侧身躺下。这次李世民没有再抱着他一条手臂才能安心入睡,而是把自己刚才挨靠的隐囊给了他,让他陪在自己身边时能半挨半躺着休息。
杨广见孔洞那边房间里的李世民已现出又沉沉睡去的模样,便悄无声息地站了起来,走出门外,却不是进去旁边的房间,而是转身往之前他跟李世民赌气之时与那十数个妃嫔欢好的房间走去。
魏忠虽是不明白皇帝这是想干什么,但也不敢多问一句,只是紧紧地跟在他身后。二人一前一后的进了那个房间,杨广挥手摒退所有侍候的宫人,只留下魏忠一人在身前,双眼严厉的瞪视着他,沉声道:“那柴绍怎么会是世民的姐夫?我以前一直命你严密监视着世民和他身边那些男人的情况,这件事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是不是隐瞒了我什么?你现在老老实实全给我供出来!再给我发现你有半句不尽不实之言,我可就不仅仅是要砍了你这阉孽的脑袋,还要把你碎尸万段!”
皇帝这一番狠话只听得魏忠全身止不住的发抖。他深知皇帝说这话可不是空言恫吓,而是完全可以说得出、做得到,绝不会因为自己曾是他最信任的心腹亲信、曾为他煞费苦心地办成了那么多事就能对自己有半点心慈手软、怜悯同情。
于是魏忠赶紧从头说起:一开始的时候柴绍怎样听到他手下的队员告诉他李世民原来是皇帝的娈童的身份之后,当天下午就根据李世民的名字设法查出他的父亲是李渊——说起来,虽然“李”这个姓氏很常见,但朝中能以贵族子弟身份进入千牛卫的李姓官员不会超过一掌之数,动真格地调查其实不费多少精力便能查得出来——,并且与他的兄长李建成见了面,从这李世民的大哥口中得知了很多事情——包括李世民进宫的前因后果,以及他从十二岁起就已经随父亲李渊在军中作战,等等。柴绍跟李建成见面相谈,一直忙到深夜时分才回来宫中,却发现李世民被队里的其他人欺负得在临湖殿里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宫里到处都有千牛备身和骁果禁卫在巡逻值夜,唯有海池边上还有可以藏身之处,因此柴绍猜测李世民是躲到那里去了,便绕着海池搜寻这少年的踪迹,果然在那大树下的石墩上找到了他正在那里把脑袋挨靠在树干上打着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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