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是“世民”这二字如同两下比那窗外响过的两声焦雷都更能把皇帝击得全身剧震,霍然回头看向门外。于是,柴绍那焦灼的脸容便映入了他的眼帘。
柴绍?那个……世民的姐夫?
要是放在平日,这关系只会让杨广嫉恨如狂。然而,在这个他抱着怀中那一直吐血不止、而且身子竟似是正在渐渐地冷却下去的少年的惊惶无措的时刻,他一想到这一层关系的时候,心里涌起的却像是一个迷失了路途、孤立无助的孩子突然遇到了亲人熟人那样的激动。他“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你进来!你快进来看!世民……世民……他要死了……”
皇帝开了这样的“金口”,刚才还竭力要阻拦柴绍“擅闯”御前的那些近侍亲卫连忙都赶紧退了开去,由得柴绍飞奔直进那房间之内,一手从皇帝手里抱过陷于昏迷吐血之中的李世民,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抬头叫道:“尚药奉御呢?尚药奉御在哪里?快叫他来!”
其实有比较机灵的宫人一见李世民这样吐血不止,就已经跑去叫了尚药奉御来。只是杨广并没有下敕让他进来,又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跟皇帝说话——只怕一个出言不慎,反而会是招致皇帝的勃然震怒。平时出现类似的情况,都是魏忠这最为心腹亲信之人出面的,现在他不在,谁都是心里没底,不敢出头。要知道,不出头坏了事,皇帝事后迁怒也是大家一起受罚,而所谓法不责众,每人所受之罪不会重到哪里去。可是要是莽撞地出头却坏了事,出头之人肯定就要承受所有的罪责——,于是尚药奉御一直只是战战兢兢的在外跪候,没敢进来。
这时一众宫人听见柴绍这样叫喊,则以后出了不好的事也有他这“出头之人”顶罪,立时便将跪在外面的尚药奉御推了进来。
尚药奉御给李世民把了把脉,又掀开他的眼皮看了一下,颤声道:“这……李……李侍卫患的是‘醉死’之症。”(按:即现代所说的“重度急性酒精中毒”。)
柴绍皱眉道:“这还用你来说吗?谁都看得出来了。现在要问你的,是怎么救治!”
尚药奉御吓得直如是面对着皇帝一样不觉向着柴绍叩了个头,道:“要……要先解酒,否则酒入血脉,会中毒更深的。”
“怎么解酒?”
“先催吐,让他把胃里的酒尽可能地吐出来。”
那尚药奉御才一说完,柴绍已立即把李世民平放在床榻之上,左手捏着他的两腮,令他张开嘴巴,右手以食指伸进去用力地按压他的舌根。李世民虽然仍在昏迷之中,但如此异物入喉,身体自然而然就有反应,又生出一阵剧烈的痉挛,虽是两腮被柴绍的左手捏着,仍是不由自主的做出合嘴闭唇的动作,牙齿一下把柴绍伸进去的右手食指咬住,痛得他“啊”的叫出声来,手指上更是霎时皮破血流。
但柴绍仍是忍痛将手指留在李世民的嘴巴里,只因他深知如果这时把手指抽出,处于昏迷之中的李世民会因牙齿咬合而很容易把他自己的舌头咬伤,导致类似于咬舌自尽那样的后果。而如果他的舌头缩在口腔后部,虽然能幸免于被牙齿咬伤,却会把他的喉咙堵上,导致呼吸不畅、窒息而亡。因此最好还是现在这样柴绍以自己的手指塞在里头,一方面可以压下舌头不让它堵住喉咙,另一方面也是抵住牙齿不让它们咬合在一起会伤着舌头。
但李世民喉头被扣,身体自然感到极度不适,痉挛之余也开始无意识地挣扎起来,想摆脱柴绍那压在他舌根上的手指。柴绍的手指受伤疼痛,气力难免比刚才减弱,一下子显得有点按制不住这仍处昏迷之中、却因此在无意识中使出的都是无情之力的少年。旁边的尚药奉御见情况不妙,连忙跪行几步上前,按住李世民的身体四肢。其余宫人也纷纷上前帮忙。这一来,情形乍一看倒是跟刚才皇帝强灌李世民喝烈酒时没什么区别。
杨广在一旁看着李世民的身子在无意识之中仍是激烈地挣扎,却被旁边的宫人按制得丝毫动弹不得,只能是喉头急速耸动,口里似乎有更多的鲜血在涌出——其实那里有一部分是柴绍的手指被咬伤而流的血——,不觉心如刀割、绞痛难耐,扑上前去,一边用力推开那些宫人,一边大声哭叫道:“不要再逼他了,你们不要再逼他了!”
柴绍正要开口劝解、安抚皇帝,那根伸进李世民的口里的手指忽然感到那处的喉咙猛地自动打开,连忙松开捏着他两腮的左手,以腾出手来扶他翻侧身子——正好这时旁边帮忙按压他身子的宫人被杨广推开了,没有妨碍到他的翻身。只听到“哇”的一声,李世民往外吐出了一大口带着浓烈酒气的呕吐物,里面还夹杂着丝丝的血迹,显得甚是可怖。尚药奉御此前已让跟着他来的药童在旁边将白芨和三七研成粉,加温凉的白开水调成一大碗,现在赶紧就往李世民口里灌进去,既是往他胃里补充水分,也是起到止血之效。
柴绍继续以食指给李世民扣喉引吐。如此吐了三次,呕吐物中仍是带着浓烈的酒气,可是柴绍再怎么以那根食指用力地按压他的舌根,他都没有反应了。柴绍只得多加一根中指去扣喉,引来李世民的身子又一阵剧烈而痛苦的痉挛与挣扎。于是刚才的过程再重复一次——旁边的宫人上前来帮忙按制着他,直到他的喉咙被扣得又再自动打开,往外吐出胃里的烈酒。然而吐了几次之后,又吐不出来了,柴绍又把无名指也加进去,总共是三根手指一起在里面扣喉。可是这时光是按压他的舌根都已不足以刺激到他那因呕吐太多而变得麻木的喉咙作出反应,柴绍只好甚至是把手指伸得深入到他的喉管里去,做出抠挖的动作。如此“深喉”抠挖,只痛得李世民又像刚才被灌酒时一样,两道蹙得紧紧的剑眉、乃至整张脸庞都被冷汗热泪打得湿漉漉的,但哭泣的声音给卡在喉咙深处,发到外面来只有微弱的“呜呜”声,煞是可怜。旁边就算是对他并无特别感情的一众宫人看了、听了都颇有惨不忍睹、苦不忍闻之感。
杨广在一旁更是早就哭得一塌糊涂,身子发软,瘫倒在那里,不要说爬起来的力气,就是刚才施救之时不断地叫唤着“世民、世民……”以发泄心疼之情的力气也没有了——这对于正在施救的柴绍来说却是一桩好事,因为至少不会被他妨碍了救人。
终于,李世民又再吐了好几次,直到吐出来的呕吐物里已经没再带有浓烈之极的酒气,也已是满头大汗的尚药奉御长长地吁了口气,道:“好了!行了!不用再摧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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