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世民是善良多情的人,你这样跟他说,由得他想走就走,这不反而成了一道无形的枷锁,把他的心都牢牢地束缚住了,让他更加没法离开你吗?”柴绍一语便道破了杨广的曲折用心。
杨广显得有些难为情地搔了搔头,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吧?我不让他走,你说我利用皇帝的权势将世民禁锢在身边;我说由得他想走就走,你又说我是用感情之锁把他的心都束缚了。我左也不对,右也不对,那你到底想我怎么做才对?”
柴绍一时之间也是犯了愁。确实,事到如今,至少在表面上看,李世民并不是被杨广强迫留在这里,而是他自愿勾留不去的。
唉,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子的呢?世民……真的还在爱着这昏君啊!是因为这昏君走到这穷途末路的境地,失去了往日的霸道专横的气焰,看在世民眼里反而是显得甚为可怜兮兮,所以把世民深心底处对他仍残存着的爱意激发了出来吗?追根究底,这都要怪三年前他在长安的大兴宫里待了差不多一年之久,终于还是被这皇帝攻下了他的心。其后虽然经历过雁门关强-暴的恨事,但爱过的感觉还是在他的心里扎了根,怎么都根除不去了吗?
唉,事情变成现在这样子,是要怪我吧?当年世民怎么都接受不了与皇帝这男子相爱的事实,如果他一直坚持下去不再与皇帝交往,时间或许真的能够磨去那种浅尝辄止的爱念,他就不至于像现在那样深陷其内,难以摆脱出来。都是因为我,在魏忠前去临湖殿劝他与皇帝和解的时候,最后跟他说了那一句如果他也爱皇帝,就不要介意别人怎么想,应该去见皇帝,不要再折磨彼此的话。世民就是因为我那一句话的劝服,才下定了决心抛开一切与皇帝的相爱的吧?
我错了吗?我错了吧!在长安的皇宫里,我以为自己一直在做的是帮助世民熬过难关的事情,但其实……我错了!我做的都是不知不觉地将世民推进更深的深渊的错事!我明知这皇帝不适合世民去爱,世民本来也深明这个道理,一直苦苦地咬着牙强忍着自己的欲望与冲动,我却为了能让他一时地好受,反而做了皇帝的帮凶。他们二人一时之间虽然是享受到互相爱恋的甜蜜,但不应该的就是不应该的,不适合的就是不适合的,他们不可能长久地相爱共处,这一场恋爱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可能幸福!
柴绍想到这里,忽然脑海中掠过一念:如果当年在皇宫里与世民一起的不是我,而是长孙无忌,那会怎么样呢?以长孙无忌的本性,他绝对不可能因为一时心疼世民而由得他与皇帝相爱,更不可能像我那样甚至去说服世民接受皇帝的爱的吧?那世民在宫里的日子不会过得更痛苦吗?不!应该不会!我是个无能的人,看着世民受苦,我能做的只是听他诉说、陪着他哭,却想不到什么办法能让他从那些苦难之中解脱出来。如果是长孙无忌,他那么有机心,一定总能想出一些两全其美的巧妙计谋,让世民既可以不用受苦,又不让皇帝能得到他的心、甚至是他的身!
突然之间,柴绍有一种醍醐灌顶、大彻大悟的感觉: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是爱世民,眼前这皇帝虽然曾经是那样的霸道专横、喜嫉善妒,可是他对世民的爱只怕也未必在我之下。但这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并不适合去爱世民!皇帝的个性与世民格格不入,他的地位对世民而言也只是一种压制,那都不用说了。可就算是我,一直以来我总觉得自己是那么全心全意地为世民着想的人,但其实我也不适合爱世民!我太无机心,我太过懦弱,我没能真正地为世民遮风挡雨,我甚至是自以为是地把世民引向错误的地方。我责备皇帝把世民爱得很痛苦,然而我自己就在不知不觉之间把世民带进那痛苦之中!在这世上,最适合爱世民的人,或者说,爱他才是对世民最有利的人,其实是长孙无忌!
此前他想到只要是为了李世民就不需要介意自己是否被长孙无忌利用了而感到释然,如今的恍然大悟却是更为彻底的释然。
在杨广的眼里,看到的是面前的这个李世民的姐夫,突然之间双眼一亮,精神一振,就连身板都一下挺得更笔直似的,目光之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坚稳镇静、气定神闲。
他心中正惊疑不定,已听到柴绍又开了口:“你知道现在江都的局势已经到了如何危急的地步吗?你的那些近侍亲卫,以骁果军为首,他们已经决定了要谋反叛变于你!”柴绍紧紧地盯着杨广的双眼,果然见到他听到自己如此直截了当地说出骁果军的“阴谋”时,眼内掠过一丝惊恐愤怒之色,但随即便已一闪而逝,换上了悲哀无奈之意。
看来……这皇帝已经对自己的下场早有预计了吧?
“如果世民还继续留在你身边,他也会被卷进这场叛乱之中,很可能被骁果军当作你的亲信而遭到杀害。我想你应该是知道世民是为了什么缘故而来到这里,那你就更应该知道,他为着爱你而始终对你下不了手,对他的父亲、对他那‘秦国公’的身份是担着多么沉重的负罪感!”
“我……我知道,我都知道!”杨广的目光变得一片的悲凉,“但你知道吗?同样是早在世民进这宫来的第三天,我就已经跟他说了,如果到了哪一天他觉得我是该死的,那他随时都可以向我下手。死在他手上,我没有怨恨!”
柴绍听得骇然失色,他怎么也想不到,原来一直没有对皇帝下手的李世民,是早就得到皇帝那样的允可。
这么说……这皇帝还真的……很爱世民的!真的……不比我差啊!
到了这个时候,从柴绍心头流淌而过的,已不再是不甘或怨恨,而只是淡淡的感慨与忧伤。然而,这时他也已经彻底地想通,他们二人对李世民爱得再深都没用,尤其是眼前这皇帝,他对李世民的爱只会是一种……伤害!
于是,“陛下……”柴绍半是叹息的叫唤了一声。
陛下?他刚才不是一直不肯再如此尊称我的吗?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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