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泡是LED吧？DU和LIU可以用一个的头接另一个的尾。比如说，DIU，丢？没这个姓。LU，陆？诶，这个可以！这个可以！”刘乐的眼睛闪出兴奋的火花，好像刚完成了一件惊世作品。
“陆，这个姓不错，很好起名字。那名呢？”杜小莫跟着她一起轻轻地摇，这样的动作很舒服。
“我们是比赛认识的，不，是比赛才熟悉起来的，最好能把这个留在名字里作个纪念。我们在海外漂泊了二十年，终于能回去了，最好也能把这段故事留在名字里。”
“越说越复杂了，这么麻烦的故事怎么能用一个字概括呢？”
“这得靠本事！”刘乐得意地冲小莫一笑，小莫最喜欢她这个表情，怎么看都看不腻。
“既然是唱歌比赛，那就留个跟歌有关的字吧。像歌啦，声啦，唱啦……”杜小莫也试着出主意。
“这些字都太难听了。我想想，跟歌有关……‘韵’这个字怎么样？”
“韵字好，灵动，跟小乖很像。”杜小莫不得不佩服刘乐的才思。
“后面那个字我倒真想不出了，很容易起成四五十年代那种很红的名字，不好起啊。”
杜小莫把脑袋靠在刘乐肩膀上：“说起回家，我倒想起了那首歌。歌名忘了，怎么唱来着？‘长亭外，古道边……’。”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两个比赛出身的人合唱起来，完美的和声仿佛天籁之音。
“亭！”刘乐忽然叫起来，“想到家，我就想到小时候一直去的那个小凉亭，亭字不错！”
“加个女字旁，婷吧，这个字虽然有点俗气，但是很有中国的味道。”
“婷。”刘乐点点头。
“陆……韵……婷……”两个人齐声念起来。
“这些还要吗？”杜小莫翻出箱子里那些杂志。
“不要了，要那些干嘛？”刘乐整着衣服。打包一向是件体力活，可是人高兴的时候再怎么也不会累。
杜小莫却翻出那一本本杂志，仿佛在翻家庭合影，那里充满了记忆。
“新天地粉丝活动不受影响，如期进行”“ML带来的风暴何时消散”“李银河女士提案获得通过，中国新的同性恋婚姻法有望出台？”“长路漫漫，曙光终于来临”……
“看那些干啥，扔了吧，挺重的。”刘乐怕小莫又陷入了回忆。
“嗯。”小莫应着，又翻出了她们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结婚的录影带。看着封面上的她们，年轻活力。现在爸妈都已经七十了，四位老人七十岁才见到自己的孙女们，很对不起他们。
小莫顺手把录影带塞进机器里，电视上播放着她们结婚时的片段。
“看那干啥？”嘴里这么说，刘乐却坐在了沙发扶手上。
“那天下雨呢。”杜小莫靠在刘乐腿上。
“是啊，那天雨下得可大，我们又没有亲戚朋友在这里，我还以为我们的露天婚礼要泡汤了。”
“没想到很多不认识的人出现在婚礼现场，有人还帮我们打着伞。”
“是啊，我以为她们看我们都穿着婚纱肯定会觉得很怪异，可是并没有人那么看我们，她们当我们是普通人一样。”
“这次回去，亲戚朋友会不会还像原来那样对我们？”杜小莫抬起头。
刘乐俯下身，微笑着告诉她：“不会了。我相信。”
“爸爸，我的球掉到隔壁家里去了。”小韵婷冲进房间，打断了她俩的回忆。她的中文已经说得不错了，这回终于能回家了。
“这里用‘邻居’这个词也行。”杜小莫借一切机会给她补充词汇量。
看着刘乐带韵婷的样子，杜小莫忍不住幸福起来。
这个镜头，爸妈会喜欢的吧，她想。
“小莫，刘乐，恭喜恭喜。”
“谢谢叔叔。”第二次举行婚礼，是在中国。二十年没回来，这里真的都不一样了。没有想到在有生之年还能在中国举行自己的婚礼，小莫兴奋地一夜没睡着。
自己都已经四十几，叔叔老得牙都快掉光了，边上的小孩子叫着自己，可是却一个都不认识，真的变了很多。
小莫的妈妈跟陆韵婷小朋友玩得很开心，两个孩子里面，她特别疼这个孩子，也许是因为她天生残疾，也许是因为她长得很像小时候的杜小莫。
“你婚纱松了。”刘乐瞟了一眼杜小莫，小莫马上低头去检查。
“哈哈！”刘乐轻轻地笑，杜小莫才发现自己被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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