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文焕背过手,笑道:“这茶好不好喝?”叶楚兰也笑道:“我不大会品茶,喝起来觉得都一样。”萧文焕叹口气:“唉,这次又是白准备。”叶楚兰笑道:“怎么,这茶里又有什么古怪不成?”
“嗯。”萧文焕脆脆地答应一声,“这点绛茶有润肤的功效,你若觉得好,我差人去驿馆给你多拿些。以后每年新下来的茶叶,我也可以差人给你送来。”
听她说到此,叶楚兰放下笔,看着面前的笔架,眼中迷光流转,若有所思。萧文焕嬉皮笑脸地道:“你是不是在想,我们终有一天会回大秦,到时候见不到我,很没意思?”叶楚兰面色一红,沉下脸来说道:“小王爷,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不可向我说这种疯言疯语,你总是不改。”
“哦,那你可也没把我轰出翰林院,可见还是舍不得。”萧文焕仍旧是笑嘻嘻的。叶楚兰不再理她,拿起笔来,继续写下去。
萧文焕正觉得没趣,却听得外面一声通报:“三公主到——”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叶楚兰却站起来,一边绕到书案前一边说:“你到自己书房里去吧。”萧文焕明白,叶楚兰恐怕她两个人一见面说不上三句话又要吵起来,便乖乖地过去了。
人是回到了隔壁的房间,心里却忍不住好奇,把耳朵贴在了门缝上。萧文焕知道在翰林院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苏牧音不会和叶楚兰说起军国的机密,如此偷听,在大道上也不为过。
只听得牧音急匆匆进屋的声音,然后是叶楚兰柔和的语声:“公主,快请坐吧。”牧音大约是坐下了,可是半天不说话。后来又听得叶楚兰的声音:“公主?”
再接下来,萧文焕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她听见牧音的抽泣声,和叶楚兰焦急的声音:“公主,你有什么话和我说呀,这是怎么了?是千寻又出了什么事吗?”
萧文焕再也抑制不住,扒在门缝上看出去。只见牧音捂着脸,肩头一抽一抽的,哭得好不伤心,叶楚兰坐在她对面,满脸忧急,不停安慰。看了这情形,萧文焕也忍不住摇摇头。她所知道的牧音,什么时候不是一副傲视群芳的样子,那么高贵冷艳,不可接近,这时却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半晌,牧音才止住哭泣,嘶哑着声音道:“我已经没有办法了。父皇不肯放过千寻,千寻也不肯交待实情,兰儿,我……我该怎么办呀!”
叶楚兰想了想,道:“你没有去找太子想办法吗?”牧音道:“别提他了。他根本什么也不敢做。”又咬着牙恨声道:“这样也好,让千寻看清他。我早说过他们不般配。”叶楚兰道:“老实说,这些日子我也一直在想,可是实在没什么好主意。好在皇上也拿不出确实的证据,一时半刻千寻还不会有危险。”
牧音低头道:“我是怕你身体还没有养好,不想拿这事来烦你。要知道你好久前就来翰林院当值了,我早飞来了。”叶楚兰道:“这又打什么紧,你不来,我也惦记着呢。”又道:“如今之计,还是劝千寻说出实情为上。皇上对贺家本来不放心,他们偏偏还做这神神秘秘的事出来,皇上如果不查清状况,是绝对不会收手的。指望皇上能够放弃,是没可能了。”
牧音黯然道:“指望千寻,也一样的没有可能。她就是不说。谁还没有几件不欲人知的私事呢?如今事情僵在这里,父皇气得不得了,说千寻定是包藏祸心,连贺千里也受牵连,软禁在郡王府里不准出门。”二人说到这里,都觉得十分棘手,只得相对默然。
片刻,牧音强打起精神,勉强笑道:“抱歉,兰儿,到你这儿来,也不为了讨主意,只为哭这一场。”叶楚兰道:“我知道。公主,别太伤心,让千寻也别太担心,事情最终总会有个说法。”
又说了一会儿话,牧音告辞,叶楚兰送出门去。回到书房时,见萧文焕托着腮坐在那里,有些魂不守舍。叶楚兰走到书案前,一边收拾一边道:“公主这一来,我也没心思再干活了。今天先回吧。”
萧文焕应了一声,道:“叶大小姐,你说三公主和贺郡主是什么关系?”
叶楚兰一愣:“什么关系?她们还能是什么关系,朋友啊,姐妹啊,随你怎么说。”萧文焕摇头:“我看没有这么简单。她们不像是一般的朋友。”
叶楚兰道:“她们确然不是一般的好朋友。这两个人真是手拉着手长大的,好得蜜里调油,一时三刻也分不开。你知道,千寻姓贺,是前朝皇族后裔,在本朝多少有些尴尬。一般的朝臣,都不敢和贺家的人过分亲近。三公主却是和千寻十分投缘,总是有说不完的话,有谁欺负了千寻,都是公主帮着她,护着她。她们十岁的时候,朝廷要送公主去新月谷学剑术,公主一定要拉上千寻,将皇上闹得没有办法,只得答应了她。”
萧文焕突然插话道:“她们这样要好,以后怎么嫁人呢?”
叶楚兰被她问得一怔:“这……这又有什么关系?姐妹自姐妹,嫁人自嫁人啊。”萧文焕摇头道:“照你这么说,两个人好成这样,心里还哪能容下别人?即使嫁了人,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有什么意思呢?要我说,世间真有这么好的姐妹,就该和这姐妹结伴渡过一生,又何必去嫁个男人?哪个男人能取代对方在自己心里的位置?”
叶楚兰想了想,道:“可是女孩子总要嫁人的,守着姐妹过一辈子成什么话。”萧文焕笑道:“叶大小姐书读多了,也迂阔起来。想世间女子,一万个里面有九千九百九十八个都欢欢喜喜嫁人去了,毕竟还剩得两个不愿意嫁人的。谁又能说那九千九百九十八个就一定对,那两个就一定错?这里也无所谓是非对错,单凭个人喜欢罢了。嫁人生子只是一种活法,哪个还规定了每个女人都要这么活呢?”
叶楚兰听罢萧文焕这番高论,抿着嘴角笑了一笑,摇摇头道:“小王爷这话听起来有理,可是实行起来却是另一回事了。这中间多少苦楚多少难处,却不是每个女子都能受得起。”萧文焕道:“所以我说,那受得起的极少数女子若也放弃,就太可惜了。”
这时叶楚兰已经将案头的文件收拾整齐,同萧文焕并肩走出。叶楚兰边走边道:“那你觉得,三公主和千寻,是受得起还是受不起?”萧文焕道:“三公主一定是受得起,贺郡主……那可不好说。如果是我,我是受得起的。”叶楚兰笑道:“你?你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受得起受不起?”萧文焕自觉失言,不好意思地笑了。
二人边走边说,状甚熟稔。直到来至翰林院门口,叶楚兰一抬头,却收了笑容,僵在那里。萧文焕觉得奇怪,顺着叶楚兰的目光看去,却见苏牧云阴沉着脸站在她们面前。
萧文焕对此人浑不在意,冷哼一声,对叶楚兰道:“看来安亲王找你有话说,我先告辞了。”她没有看到,苏牧云眼中燃烧着怒火和深深的怀疑,以及惊惧。
第二天,萧文焕刚刚起身,换好了衣服,准备用过饭后就去翰林院,萧则雍却过来和她说:“焕儿,你且等等。今天不要去翰林院了,晚些时候随我入宫见大周皇帝。”
萧文焕惊道:“什么?去见皇帝?出什么事了?”萧则雍道:“听说是贺郡主的案子有了进展,皇帝要咱们进宫去,说是有些事牵扯到你。”萧文焕道:“哦,原来苏牧云终于要承认了。”
萧则雍惊道:“怎么,大周的内鬼竟然是苏牧云吗?怎么会又和你有关系?”萧文焕笑道:“大哥,没有我,咱们这场仗可不一定赢得这么干脆哟。他让咱们去咱们就去好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萧家兄妹到宫里的时候,皇帝、苏牧风、牧云、牧音、贺千里、叶楚兰和林素瑛等其他几位相关大臣已经等在那里。一见叶楚兰,萧文焕心念电转,突然想到一事,不由得浑身冰冷。
原来,苏牧云要自承罪责,必然将萧文焕的真实身份抖出。萧文焕想起了昨天翰林院门口苏牧云那不阴不阳的目光,心下立刻了然。苏牧云一定看出了她二人之间的亲密程度超出了普通的范围,心存忌恨,有意在叶楚兰面前下一剂猛药。叶楚兰本和这事不相干,这时却也在此,自然是苏牧云特意将她叫来,要在她面前揭穿萧文焕的真身。而苏牧云犹豫许久,此时突然要招供,自然也是受此事刺激之故。至于他这是出于什么心态,萧文焕可就有些糊涂了。
眼下她也没有心情去分析苏牧云,她只是转到叶楚兰身后,在她耳边低声道:“叶大小姐,不管一会儿发生什么事,请你记住,我对你是真心的。”说毕也不等叶楚兰有所反应,就逃开似地溜回哥哥身边。偷眼再看叶楚兰时,她一双秀美的眸子虽然透出丝丝不解,脸上却带一缕娇羞。萧文焕心下暗叹,自己这预防针打得太晚太突然,也不知有多大作用。
皇帝看全体到齐,便沉着脸道:“人都来了,牧云,你可以说了吧?”
苏牧云走到中间,直挺挺跪下,面无表情地说:“父皇,儿臣罪该万死。泄露军情的人是我,不是贺千寻。儿臣坦陈出来,不求脱罪,只为不冤屈了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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