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中的惊恐让千寻心中十分地不忍,马上温言道:“没有,没有!你还没有喝,就昏倒了。”看到萧文焕额上的汗珠,千寻不禁摇了摇头。
萧文焕长出一口气,软软靠在床头。“什么时辰了?”她看看窗外,是那么黑沉沉的夜色。
“二更了。”千寻道。萧文焕悄声道:“她……叶楚兰已经走了吗?”千寻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点头。萧文焕疲惫地一笑:“好,反正明天我要去送她的,明天再说吧。”
千寻一惊,看着萧文焕,缓缓道:“文焕,你是昨晚晕倒的。你昏迷了整整一天多。楚兰她……已经回去了,回大周了。他们上午已经启程了。”
萧文焕错愕地张了张口,终于没有发出声音来。她慢慢地屈起双腿,用双臂抱住,把头放在手臂上,就那么蜷着身子坐在床上,半晌不语。千寻拿出那方帕子,递到她面前:“楚兰离开之前,来看过你。这是她让我交给你的。”
萧文焕闷着脸接过那帕子,展开一看,上面用浓浓的墨写着几行极秀丽极雅致的字:
非是不关情,恐被南风误。
兰其有秀,萚亦有时,心悦卿兮卿已知。
悲莫悲兮生别离,昨夕何夕,两处恩情种。
魂销肠断,无处不思量,天涯珍重。
看着看着,萧文焕的双眸里渐渐涨满了亮晶晶的东西。帕子上的字迹模糊了,她急忙擦擦眼睛,将那几行字看了一遍又一遍。忽然,她抬头对千寻道:“千寻,我给你念念好不好?”
千寻带着一个忧伤而感慨的笑容,望着她点点头。萧文焕沉吟片刻,指着帕子上的字:“‘非是不关情,恐被南风误,’她说不是她狠心不要我,而是家国之命不可抗;‘兰其有秀,萚亦有时,心悦卿兮卿已知,’她说即使她有万千的美好,落叶归根,还是要回到大周去,可是她的心意,总算让我全知道了;‘悲莫悲兮生别离,昨夕何夕,两处恩情种,’她说人间生离比死别更痛苦,和我在一起的日子纵有尽头,纵然人分两地,可心意相通;‘魂销肠断,无处不思量,天涯珍重,’她在说她有多难过,多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忘了我,让我保重,她也会为我保重。”她一边说,一边抹着脸上零乱的泪,神色一时悲苦一时欢快。说完了,她转头对千寻道:“千寻,我说得对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年底工作繁忙,以后一个月更新会很慢。不过肯定不会坑。
31、闺语第三十一
31、闺语第三十一 ...
千寻的双眼也湿润了。她轻拍着萧文焕的肩头:“她的心事,你最知道。她要说什么,你当然也最清楚。”萧文焕抱住千寻:“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却不等千寻回答,她已经继续说道:“千寻,我难过得快活不下去了。你离开苏牧音,你是怎么熬过来的?你教教我好不好?我快不行了。”
千寻的身子微微地颤抖着。她使劲咬了咬牙,低声道:“文焕,你错了,我并没有熬过来。”她也将萧文焕抱紧:“我只是不敢想,不敢说。我只是在活着,我只是无法死去,如此而已。”说到后来,语声暗哑,难以继续。
萧文焕抬起头,头一次在千寻脸上看到那样惨白的凄绝之色。她反而收了泪,定定地看着前方,口中喃喃自语:“我不要,我不要这样,我不能这样,我们,我们不能这样……”
回到并未久别,可再见却有隔世之感的洛京,叶楚兰也不敢让自己闲下来。中午刚刚到家,稍作休整,下午便进宫向皇帝回话。皇帝看来苍老了不少,虽然看到叶楚兰很是高兴,但还是免不了一种强打精神的样子。叶楚兰心中暗自掂掇,大概是为了安亲王的缘故。
听叶楚兰详细汇报了北行的情况,皇帝本就罩着一层阴云的脸更是愁眉不展。沉吟良久,他才道:“这么说来,大秦确是蓄谋已久。”他一声苦笑,又道:“二十年前,大秦将都城从极北的朝秋迁到丹梁,当时朕尚是太子,先帝得知此事,就曾经深为担忧,嘱咐朕一定要小心这虎狼之国的觊觎。如今不幸被先帝言中,我却无力保江山万无一失,想起先帝,真是惭愧不已。”
叶楚兰道:“大周失去北燕要地,确是极大隐患。但皇上既已生如此警惕之心,亡羊补牢,犹为未晚啊。”皇帝点点头,长叹一口气:“为今之计,也只能先加强北疆的守卫,多派驻兵。”
叶楚兰道:“皇上也不必过份忧虑,大秦虽然兵强马壮,但也有弱点。大秦的萧家……”她说到这里,胸中涌上一股热流,和强烈的酸楚与无力。归途中她已接到千寻送来的急报,知道萧文焕已经脱离险境,心中担忧虽然消散,相思却渐浓。她使劲定了定神,继续道:“架空了汉王,大权独揽,可是迟迟没有进一步的行动。据臣的观察和推测,萧家在权力斗争中也得罪不少权贵,这些人未必是什么忠臣,但都可以打着维护大汗的名义反对萧古义。因此大秦的政局还有些一触即发、变幻莫测的味道。内政未稳,外边也是难以有什么作为的。咱们大周若只求自保,当还来得及。”
皇帝微微一笑:“兰儿,你当这一趟送婚使,倒是成熟了不少。怎么样,千寻在那边还好吗?若非万不得已,朕其实也不愿意把一个女孩儿家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更何况音儿,”他说到牧音,刚刚有些舒展的眉头又拧到一起,“唉,这孩子还真有些痴性儿。你还不知道吧,你们走了以后,她大病了一场,多少天水米不进。”说罢连连摇头。
叶楚兰大惊道:“是吗?可是看她的信,也没看出什么,她一个字也没提啊!”皇帝叹道:“最近这段日子才有些起色了,之前连拿笔的力气都没有。朕去看她,她一直对朕爱搭不理的。真是骄纵坏了。朕想,无非是为着千寻的缘故。说来也奇怪,女孩子之间亲密无间,朕也见得多,就没见过像牧音这么离不得的。还好你回来了,帮朕去劝劝她。没有个为了小朋友就疏远父亲的理。”
叶楚兰答应着,心中暗叹:牧音和千寻,岂是“小朋友”三字这么简单?
饶是知道牧音大病初愈,可当叶楚兰亲眼见到半倚床头的女孩儿那若不胜衣的憔悴样子,还是吓了一大跳。
牧音本来就清瘦的小脸,又结结实实地瘦下一大圈,只一双眼睛,大得分明。以前半露半藏的漂亮锁骨,如今是突兀地横在咽喉下,如同硬邦邦的衣服架子。几缕青丝飘散在毫无血色的苍白皮肤上,黑与白形成鲜明的对比。露在外面的一双手臂,也细弱得无力。
见叶楚兰进门便呆住了,上上下下对自己使劲打量,眼里渐渐泛出泪光,牧音笑了笑,将靠在枕头上的身体撑起来坐直,向叶楚兰伸出了手。叶楚兰疾步走到床前,将牧音的双手握住,哽咽着道:“天啊,公主,你……你怎么……病成这个样子……”
牧音笑着握了握她的手:“没你想得那么严重,你看,我不是很有力气吗?”她也仔细地审视着叶楚兰,半晌才长出一口气,道:“老天,兰儿,我可想死你了。”叶楚兰含着泪笑道:“我也想你啊,公主。你真地不要紧了么?”
牧音点头道:“你放心,死不了的。”她将叶楚兰的手放开,自己靠回枕头,道:“搬个凳子过来坐吧。”叶楚兰坐好后,便问牧音:“怎么你信上都不说自己生病了?”牧音抬眼看着床帐,平缓地道:“说这个干嘛呢,平白惹你们担心。”似乎犹豫了一阵,又道:“所以,都不告诉的好吧。”
叶楚兰明白她是怕千寻知道,担心却又不能回来,所以干脆不在信上提这事。但看她话头,又不想提起千寻。所以叶楚兰也小心应对,避免碰到牧音的伤口。寻思间,见牧音微笑着看自己,目光中似有深意,脸上不觉发热,对牧音嗔道:“怎么啦?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刚才没有什么,现在却有点红。”牧音笑道。叶楚兰有些慌乱,手脚正没地方搁,听得牧音又道:“兰儿,你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啊。”叶楚兰勉强平定心神,道:“公主,人家好心来看你,你要是再逗我,我可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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