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素瑶被一阵“梆梆”的敲门声惊醒。她揉了揉眼睛,被刺眼的日光照得调开了头。一时间,不知自己身处何方。等她慢慢反应过来,不由得一个激灵,扯下被子跳下凉榻,望着门口,有些不知所措。
牧慈不知什么时候将头探出了那大红的帐子。看着林素瑶惊慌失措,举止僵硬,她笑了笑,道:“驸马,开门去呀。”林素瑶看着自己虽然凌乱,可显然没有脱下过的新郎装,有些吱唔:“这……我……”牧慈笑道:“没关系的,是我姐姐。她不要紧的,开门吧。”
就是你姐姐才更要命。林素瑶想着,不由得摸了摸下巴。还好,胡子粘得很牢。这时牧音的声音传来:“小慈!小慈?”林素瑶看看牧慈,牧慈笑着冲门口努努嘴。林素瑶心一横,几步走到门口,将门打开。
门外的牧音微皱着眉头,旁边站着自从进宫,便一直形影不离的蕙儿。还有一个眉目如画的年轻女子,昨天的喜宴上好像见过,似乎是太尉叶大人的千金。牧音有些不耐烦地扫了一眼林素瑶,注意到她的装束,脸上略显惊讶,但更多的却是释然。林素瑶不敢面对她的目光,低下头,心脏怦怦乱跳。
牧音回头对蕙儿道:“你在这儿等着我。”也不等看到蕙儿的点头,便拉着叶楚兰疾步走进内间,对呆立一旁的林素瑶有些视而不见。但林素瑶揣度片刻,还是跟进了内间。
只见牧音来到牧慈床前,上下打量着。牧慈笑嘻嘻地叫道:“姐姐,叶姐姐。”牧音也忍不住微笑,俯□子凑近牧慈的脸,宠溺地轻轻拍拍,道:“小丫头,你倒挺高兴啊。”叶楚兰也笑道:“小公主,早上好!”牧音回身望了一眼林素瑶,目光里有些不解。“害我担了一夜的心。”
牧慈笑道:“驸马是好人,姐姐可以不用担心了。”牧音听了这句表意无比明白的话,却不是放心的样子,而是一脸困惑,又望了一眼林素瑶。
林素瑶虽然跟进屋,却不敢靠得太近。见牧音三番两次地看她,不明何意,只是侧过头,心里有些发毛。这时外面传来蕙儿的声音:“公主,皇上传驸马,说是南娄的使臣下午便要回国,回国前定要见见驸马爷。”
林素瑶只觉脑子里嗡嗡作响,一个头胀成两个大。谁知她还没开口推脱,牧慈倒先说话了:“姐姐,”她拉着牧音的手,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姐姐,你去帮我打发了他们,好不好呢?”
“什么,我?”牧音有些好笑,“人家要见他们的王子,我去干什么?”
“我不要驸马去,”牧慈嘟起小嘴,一副撒娇的样子,“我正病着,要驸马在这儿伺候。你去帮我跟父皇说说。我不放驸马走。”
“你……”牧音看着牧慈,脸上困惑更深。但看牧慈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她没有多想,便道:“好,姐姐给你挡了。”叶楚兰有些担心地问道:“小公主,你又不舒服了吗?”牧慈笑道:“昨天晚上老毛病又犯了,不过已经没事啦。”
牧音摸了摸牧慈的额头,道:“倒是不发烧,要不要传太医?”牧慈道:“不要紧,有驸马陪着我就行。”牧音和叶楚兰对看一眼,两个人眼中都满是疑问。
牧音道:“那你好好休息,别淘气。”回身要走,一眼看到林素瑶还在那里垂头而立,不由对她笑道:“驸马,你好福气啊。”说罢,拉着叶楚兰,疾步走出屋子。
剩下“新婚夫妇”二人,林素瑶才缓过神来,回过味来。她疑惑地看着牧慈。牧慈却抻抻懒腰,一脸笑意地看着她:“驸马,我不让你见家里人,你生不生我的气啊?”
林素瑶被她弄得没有办法,只得使劲摇头:“没有没有,不敢不敢!”牧慈笑得更加娇媚,更加欢畅:“那么,”她深深看向林素瑶,“从此你可要好好陪着我啊!”
从储灵宫出来,牧音先开口问叶楚兰:“你看小慈是怎么回事?”叶楚兰秀眉微蹙:“你都糊涂了,我更不明白。”“这小丫头昨天还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怎么一夜之间全变了?难道那驸马真的魅力那么大?”
叶楚兰道:“公主,你有没有注意驸马的衣服?”牧音笑道:“当然。他们……好像没有……”叶楚兰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大概这驸马和其他男子不同,并不那么在意肌肤之亲?或者他很听小公主的话,让小公主喜欢了。总之他总有些不同寻常之处,否则今早绝不是那番光景。”
牧音摇头笑道:“真搞不懂她,居然不放驸马出来了。”叶楚兰忽然站住,道:“公主,你去见皇上,我就不和你一道去了。我去瞧瞧……安亲王。”
牧音也停住,看着叶楚兰道:“要不要我陪你去?”叶楚兰犹豫片刻,还是道:“算了,我自己去吧。我……我没事的。”牧音想了想,道:“那么我见过父皇,过来接你好了。”
在去往钟秀宫的路上,叶楚兰心中十分忐忑。皇帝自然是看着她长大的,对她也疼爱有加。可皇帝更疼爱的,当然还是他自己的儿子。苏牧云犯下严重的罪行,一直被软禁在钟秀宫中,对他的定罪,由于皇帝的犹豫迁延,一直没有结论。他行动虽无自由,衣食却照样供给。她听牧音说过,皇帝仍旧想“成全”苏牧云和她叶楚兰的婚事。一则可以借此慰藉苏牧云:江山没有希望了,前途一塌糊涂了,好歹还有佳人相伴;二则,叶楚兰是太尉的爱女,翰林院的重臣,若然和叶楚兰结成婚姻,也可以以此为由,减轻一些苏牧云的罪过。至于叶楚兰跟了这样一个被废黜的罪人,会不会幸福,会不会快乐,就不是皇帝考虑范围之内的事了。
而叶楚兰从自己父亲含糊其辞的话语中,知道父亲是无力拒绝这门亲事的。好在皇帝还在宽限叶楚兰点头的日期,没有对她威逼利诱。虽是让牧音写信将叶楚兰火急火燎地叫了回来,但她回来这么久,一直没有去钟秀宫,皇帝也并不催促。是啊,她是瓮中之鳖,网中之鱼,朝廷上谁不知道她是安亲王的人,她根本逃不掉,皇帝又何必着急呢?
叶楚兰知道自己有多危险。婚姻的可能让她觉得无比的恐怖。然而,她恐怖的不是自己结婚后会如何,而是远在北国的那个明媚无伦的女孩儿,她该如何面对这种残酷的消息?
虽然,叶楚兰没有给过萧文焕任何最终的保证,但那并不是事情的关键。她们之间的亲密关联,不是靠任何外在的契约和保证去维系的。她干嘛还要给焕儿什么誓言,什么盟约呢?既然她自打离开她身边的那一刻起,就让日渐浓郁的相思侵染了她全部的骨骼和血肉;既然她没有一刻不将那两绺纠缠的秀发贴身带着,没有一个晚上不将它拿出来在灯下痴痴地瞅个不停;既然她经常梦见焕儿的脸,焕儿的舞姿,焕儿的血,焕儿的眼泪,她经常朦胧地听见有个脆生生的嗓音在喊她“兰姐姐”——离开焕儿,她已经觉得魂飞魄散了,她还要给焕儿什么言语上的保证吗?
是那彻骨的想念和深深的思量,让她对面前的婚姻产生了恐惧。不,焕儿不会受得了,即使她说过她已知足;她也不会受得了,即使她明白自己无力抗拒。
所以,她不能再等了,不能再拖了,她必须和苏牧云好好谈谈。她心里残存着一丝希望,要是苏牧云还有一些骨气,她或许能说动他放弃她。
叶楚兰不知道她将要面对的是怎样一个苏牧云。如果她知道,恐怕就不会再存这种天真的指望了。
几个月不见,苏牧云除了消瘦、憔悴了一些以外,外形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他一声不吭地用阴郁又渴望的目光看着叶楚兰,眼中闪动着难以捉摸的光芒。他挥了挥手,将仆从都赶了出去,自己将门关了个严严实实。叶楚兰心中生出一丝不安,却也没有多想。
她冲苏牧云勉强一笑:“王爷,好久不见,你好吗?”苏牧云片刻后才沙哑着嗓子道:“坐下说话吧。”
待叶楚兰坐定,苏牧云一声苦笑:“兰儿,你居然还想得起来来看我?”叶楚兰皱皱眉:“我前两个月都不在洛京……”
“借口!”苏牧云打断她,满脸阴沉,“你去大秦,只是借口。你就是在京里,难道能时常来陪我?”
叶楚兰听了他的话,心里有些发堵。见他神色阴晴不定,她不敢触怒他,只得小心翼翼地说:“王爷,我……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
“是吗?”苏牧云阴惨惨地笑笑,“你都没有话和我说了?和我这个罪人?”他的浓眉上下抽动着,话语渐渐激动起来,“你倒是没话和我说,却有话和那害得我成为罪人的人说!”
谁害他成为罪人?叶楚兰不由得一怔。她已经十分不习惯将什么罪名加在萧文焕头上了,因此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
“你说萧郡主?”叶楚兰皱眉问道。苏牧云冷冷一笑,“送婚使?她把我害得惨不堪言,又把你勾搭到大秦去风流快活!”说到萧文焕,苏牧云恨得声音都走了形,“这个萧文焕!”
网址已经更换, 最新网址是:yzwmi.com 关于解决UC浏览器转码章节混乱, 请尽可能不要用UC浏览器访问本站,推荐下载火狐浏览器, 请重新添加网址到浏览器书签里
目前上了广告, 理解下, 只有这样才可以长期存在下去, 点到广告返回不了可以关闭页面重新打开本站,然后通过阅读记录继续上一次的阅读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