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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千寻的乍喜乍悲，看着蕙儿的泪眼愁云，心中对牧音有些不大明白。她在新月时也与牧音和千寻朝夕相处，对于她们之间那种排他的、异乎寻常的亲密关系虽然也隐隐有过一丝怀疑，但到底是遇到牧慈以后才真正明白那是怎么回事。如果让她去假设一下，自己还会对一个牧慈之外的人难舍难分，不管那个人是男还是女，她觉得都是无法想像的。可是在新月的时候，牧音难道想到过今天的局面吗？这一切之中，林素瑶觉得，好像有着什么凡人难测的机缘。

不过，她没有那么多心思去管别人的喜怒哀乐了。林素瑶是个心思单纯的人，而且认死理。她只知道现在她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冲到储灵宫，将那无时无刻不印在心坎上的小公主紧紧搂在怀里，好好疼她一番。想到牧慈缺乏血色却勾人心魄的小脸，林素瑶不由得面上作烧，内里的五脏好像都炙起来了。

所以，在大队人马还有三天才能到达洛京的时候，她实在是等不及了，回过牧音之后，一个人策马而去，披星戴月地提前到达了洛京。

57、红妆第五十七

57、红妆第五十七 ...

林素瑶风尘仆仆走入储灵宫的时候，正是中午刚过。她知道牧慈此时刚吃过饭，大概是在卧室里歇中觉，便径直往寝宫而来。到了门口，恰好看到两个宫女掀帘而出。她们看到林素瑶，满脸讶色，刚要行礼，林素瑶却连忙对她们打起了嘘声。

她走近那两个宫女，低声问：“公主睡了？”宫女见她不让声张，抿嘴一乐，也不说话，只点点头，低声道：“刚躺下，大概还没睡着。”林素瑶微笑道：“好，你们下去吧。”说着轻轻掀开门帘，侧身进屋。

她的动作很轻，但因为屋子里非常安静，里面的牧慈还是听到了。她以为是刚出去的宫女又回来了，翻过身，林素瑶熟悉的那脆生生的嗓音传来：“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哪里有什么宫女，却是自己朝思暮想那个人笑吟吟、傻呵呵地倚柱而立，在不远处温柔地凝视着她。一时之间，牧慈的呼吸都快停止了。怔忡了片刻，她翻身下床，跌跌撞撞扑进疾走过来的林素瑶怀里，死死地搂住她的腰，将脸埋在她胸前，发出一连串含含糊糊地声音，也不知是哭是笑。

林素瑶心脏扑扑乱跳。感到怀中的身体在微微发着抖，她忙不迭地亲吻着她的鬓边，对着她的耳朵轻柔地道：“小慈，我的小公主。”牧慈含笑，在她怀中抬起头来，脸上泛起难得一见的红润，看得林素瑶心荡神驰，低下头就要去吻她的唇。

谁知小姑娘用手挡住了林素瑶。看着对方错愕的表情，牧慈又露出那种顽皮的可爱笑容，伸出修长的手指，一把将林素瑶下巴上的胡子撕了下去。林素瑶还没有反应过来，牧慈却等不得她了，踮起脚尖来，搂过她的脖子，送上自己温暖细嫩的嘴唇。

林素瑶有些头昏目眩，忙不迭地应付着她。两个人吻得天昏地暗，直到吻得身体发软，才放开对方。林素瑶笑着摸摸下巴，道：“有那么难看么？还一定要撕下去才肯来亲我。”

牧慈的眼睛笑成一弯新月。她不错眼地看着林素瑶，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细细地。林素瑶拉过她手：“小慈怎么啦？不认识我了么？尽是看什么呢？”牧慈仍不答话，只伸出手去，慢慢地、轻轻地摸着林素瑶的脸，眼里流露出无限的温柔和爱意。牧慈平时也是能说会道的，和林素瑶或者牧音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叽叽呱呱地说个不停。可这时面对小别的林素瑶，她有万千的话语，竟是一句也说不出。只想这么摸着她，看着她，守着她，让她感到她是实实在在地回来了，回到她身边了。

林素瑶用嘴唇捕捉着牧慈的手心手背，一下一下地轻吻着。过了半晌，牧慈才开口道：“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啊？”她歪着头，爱怜横溢地看着林素瑶，“大秦的饭菜吃不惯吗？还是我姐姐没有给你吃饱啊？”一边笑着，一边还在不断地摩挲着她的脸颊和脖颈。

林素瑶忍不住又把她轻轻搂在怀里。牧慈靠在她肩头，小嘴对着她的耳边轻轻喷着热气：“素瑶，你有没有想我呢？”林素瑶用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头发：“嗯，我很想你。”

她说的是实在得不能再实在的大实话，可饶是牧慈知道她的性格，这次却不依不饶起来。她抬头瞪着林素瑶：“是吗？我可不相信呢。”林素瑶有些好笑：“为什么不相信？”

“你说很想我，听着像假话。”牧慈俏生生地撇撇嘴。林素瑶微笑道：“那你要我怎么说呀？”牧慈清亮的眼珠转了几转，笑道：“要我来教你，那还有什么意思？我要你自己说。”

林素瑶有些苦笑不得；“小慈，你要我说什么呀？”牧慈道：“说你想不想我嘛。”林素瑶有些摸不着头脑：“我说了我很想你，你……你不相信。”牧慈笑道：“那是你说得太假，我要你重说。”

林素瑶低头寻思一回，道：“我不知道怎么说。我确实是很想你，很想很想，想极了的想。我想，以后若没有什么大事，我是不离开你的了。这一个多月，真是难受死我了……所以，所以我等不及，提前骑了匹快马赶回来，你看……这……”

牧慈抿着嘴儿，笑盈盈地瞅着她，眼角眉梢全是柔情。看林素瑶说不下去了，她突然在她脸颊上啄了一下，悄声道：“你说得不错，奖励你一下。”林素瑶这时倒莫名其妙地扭捏起来，红晕上脸，只顾望着牧慈愣愣地发笑。

她们对视片刻，都舍不得离开对方的视线。牧慈忽然想起了什么，眨眨眼睛，拉着林素瑶的袖子道：“素瑶，你穿女装给我看看，好不好？”

“啊？”林素瑶瞪大眼睛，这才想起来自己自从和牧慈“成亲”，确实就没有穿过女装了，出门时还总是粘着一撮胡子。牧慈只有在晚上，林素瑶把头发放下来，将外面的男装也脱下来之后，才能稍稍看到一些林素瑶的女性美。她也很愿意变回女儿身，可目前还不行。

“这，要是被人看到了……”林素瑶犹豫着。牧慈道：“你放心，我这里一般没人来的。咱们把门窗紧紧地关好了，谁还能硬闯进来不成？就是父皇和太子哥哥，也不会硬闯我的屋子的。其他人更不用担心了。”

林素瑶被她说得有些心动。真是太久都没有穿过那些缤纷的罗裳了。林素瑶虽然是个淡然的女孩子，可决不是不修边幅那一种。她爱习武，也爱红妆。侠气注入女性的娇柔妩媚，使林素瑶获得一种别样的清新气质。新月的师姐们都是美人儿坯子，林素瑶从小对美丽就有着一份特殊的敏感。男装的自己固然也是俊俏潇洒，可她不由得想念起女装的袅娜风流来。

看她有些心动，牧慈进一步鼓动道：“你不觉得我好可怜么？认识你好久，却没见过你本来的样子呢。”林素瑶听了牧慈的话，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她认真地看着牧慈，道：“我换回女装，公主会不会不喜欢我了？”

牧慈一怔，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咯咯娇笑，道：“我说你是个傻子，果然不错呢。难道我是把你当成男人去爱？不要叫我笑你了。”她一边笑一边走开，翻箱倒柜地找出几身衣服，拿到面红耳赤的林素瑶跟前：“喏，快给我换上。你比我高些，我比你瘦些，不过也差不多。这几身都是裙子，也无所谓。快换上给我看。”

林素瑶又检查了一遍门窗，这才慢吞吞地开始换衣服。牧慈就坐在一边笑眯眯地看着，林素瑶知道赶她不走，只得背过身去，心中还是有些哭笑不得。这小公主花样百出，可自己偏偏就喜欢她那明媚娇俏的模样啊。

等林素瑶换上一身淡色的裙装，系好腰带，转过身时，只见牧慈着了魔似地托着腮看着她。从英俊少年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姑娘，林素瑶不好意思地捋着耳边下垂的发丝，有些不知所措地站着。

牧慈却起身走过去，拉过林素瑶的手，痴痴地看着她，柔声道：“好个标致的美人儿啊。”她轻抚着林素瑶的五官：“素瑶，你还是穿女装好看呢。以后天天穿给我看，好不好？”林素瑶一张俏脸快红透了，她有些无奈地道：“小公主，现在还不行啊。咱们还是小心些吧。”

牧慈自然也知道其中的利害。她撅撅嘴，道：“好嘛，现在暂时就饶过你。”她转念一想，又展开笑容：“不过咱们也不用等多久。我想，姐姐回来后就会开始行动了。等到姐姐说了算，看谁还敢让你穿男装。我要让全天下的人知道，我是漂亮姑娘，你是漂亮姑娘，我偏要喜欢你，你偏要喜欢我，咱俩偏要在一起。别人爱娶妻爱嫁人那是他们的事，我就是我，你就是你。总要有那么几个不一样的人嘛。”

她边说边笑，边笑边说，秀丽的脸蛋上洋溢着和风，把林素瑶又看得痴了。是啊，她也在盼望着能有那一天。她们两个，能够手拉手地走在阳光下和众人的目光中而无所畏惧，那才叫做痛快淋漓。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和别人不一样，然而，她渐渐地喜欢上了这种不一样。

而牧慈呢，知道林素瑶马上又要变回少年郎，机不可失，便蹭到她的身边，搂住她，看着她的眼睛笑道：“来，你这个小美人儿，快让本姑娘香一个。”说罢凑过去，在林素瑶脸上连连亲吻。林素瑶觉得脸上暖暖地发痒，也抱住牧慈，笑道：“好啊，看不出来你还这么好色。”两个人嘻嘻哈哈，打打闹闹，四瓣红唇时不时纠缠在一起。

储灵宫里的两个人心无旁骛地恩爱缠绵着。她们不知道，宫外，一连串的阴谋和恶斗即将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