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玉文躲开了扑上来的李桂香,顺手拿起放在旁边的笤帚疙瘩,将曹飞放在腿上,就威风凛凛的打开了,一时间,整个屋子就剩下了李桂香的叫嚷声,还有从厨房出来的老太太的劝阻声。
曹飞倒是开头骂了两句,可眼前无望翻身,倒也没求饶,咬牙撑着放狠话,“你别落在我手里,你有本事打死我,”他的眼光不知怎么落在了站在墙角的许乐身上,瞧着可怜兮兮的许乐冲着他咧嘴笑了笑,当即将他刺激得瞪大了眼睛,喊着,“许乐,我打死你。”
这边曹玉文一听,下手更重了。
于是整个楼道里都听见三楼老曹家里一片吵闹声,李桂香原本声音就尖,这会儿不知道有意无意的,撩高了声音喊,“他叔啊,你别打了,我给你赔不是了,飞飞才多大,你打坏了他啊。”
这时候正是做饭的时候,不少人都开了门,下楼看看怎么回事,不少下班的人,也放慢了脚步,相互打听。但这事儿着实简单,刚刚许乐被送回来的动静可不小,黑妹又是站在门口说的这事儿,不少邻居听得一清二楚,就相互说了说。
一说曹飞惹得事儿,邻居们倒是都挺气愤,“这孩子太没样了,那许乐比他矮半头呢,一看就听话,这几天见面就奶奶长阿姨好,别提多乖了。你不知道把那孩子打的那样,脸上都青一块紫一块的,谁知道身上咋样呢。教训教训他也应该。”
楼下的张奶奶叹气,“你说的轻巧,这玉文也是的,怎么这么沉不住气。玉武还没回来呢,知道这事儿不跟他怄气,到头来吃亏的不还是那孩子。”
曹老太太为了避免有人传出去说是曹玉文未婚就有了孩子,许乐来的第二天,就他的身世放出去了。老太太们一清二楚。
四楼的王大爷不爱听这话,“那照你说,孩子受了委屈,那就得忍着了。那孩子本来就没了亲爹,跟着干爸过日子,再天天忍气吞声,还能过吗?这是教育孩子法子吗?一群老糊涂。”
正说着,曹玉武终于上楼来了,被王大爷逮了个正着,“玉武我跟你说,这事儿你可得公平点,既然养在家里了,就不能区别对待,飞飞那孩子你也该管管了,也太调皮了,前两天我下楼,差点被他的石子打着……”
王大爷越说越偏,曹玉武的眉头越夹越紧,这会儿也听见屋子里传出来的声音,连忙道了声歉,上去开了门,这时候,屋里已经完全发生了变化。
曹飞被老太太搂在了怀里,许乐单独站在一边,李桂香正拿着扫把疙瘩冲着曹玉文挥舞,曹玉文在费尽的躲闪。曹玉武一瞧身后一堆看热闹的,连忙进了屋,然后砰地一声甩上了门。
巨大的关门声让混乱的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老太太一瞧大儿子回来了,终于找到了主心骨,一把扯住了儿子的胳膊,“玉武,玉武哎,你管管吧,赶快管管吧。”
李桂香也不甘示弱,一扔扫把,冲着曹玉武就喊,“你瞧瞧你弟弟,把你儿子打成什么样子了,我告诉你,今天这个家有他没我,有我没他,我不能让我儿子受这种气。”她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啪的一声,曹玉武一巴掌呼了上来。
“什么有他没你,这是老曹家,你想赶谁走?”
话音一落,李桂香捂着脸就冲回了屋,砰地一声把门关了。
曹玉武皱了眉,回头就冲着曹玉文说,“你嫂子是个糊涂人,你别放在心里,曹飞你打得好,这孩子太不像话了,我一会儿还得教训他,乐乐这脸上挺厉害,你赶快给他看看,不行咱去医院,别耽误了。”
自从曹玉文回来,兄弟俩都没说这些话,听着曹玉武说话在情在理,曹玉文心里终究是热乎乎的,他也知道自己气上头了,“是我不对,孩子有错说就行了,结果动上手了。哥,你别跟嫂子急了,她也是疼孩子。”
曹玉武又瞪了眼睛说了句,“都让她惯坏了”,老太太瞧着差不多了,就推着曹玉文,让他扯着许乐先进屋了。
将门关上,曹玉文就开始给许乐脱衣服,瞧瞧他身上怎么样。
自从一进门,许乐就处于无声状态,安静地看着事情的发展。这倒并不是他好欺负,实在是他没将这个地方当做一个家,曹飞那兔崽子自然不用说,这孩子已经被惯坏了,他觉得大概没什么救了,至于李桂香,这就是个小肚鸡肠心性狭窄的女人,而曹玉武,他这段时间也看出来了,这是个爱面子的男人,从不管教,只问对错,看似公正,实则自私自利。
这样的一个家庭,他相信在你落难的时候一定不会雪中送炭,但当你享福的时候,他们大多是愿意共同分享的。
许乐原本寻思,等着生意再做做再说搬走的事儿,可一来他干爸顶着一个临时工的名头,找媳妇实在太困难,二来,他实在厌倦了跟曹飞这种小崽子斗智斗勇的生活,于是下了决心。
曹玉文将他的小薄袄脱了下来,掀起了秋衣,就瞧着白皙后腰上有几块青紫,形状像是人的手指,应该是曹飞捏的。
曹玉文轻轻按了按,许乐就嘶嘶的吸气,唬得曹玉文吓了一跳,生怕是伤到了骨头,可再摁,就到了许乐的痒痒处,他扭着白白的小身子,就开始小声的咯咯笑起来。曹玉文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小屁股,“你这孩子,挨打了还笑呢。”
“痒痒。”许乐露着一口小米牙,扑到了曹玉文身上问他,“干爸,为什么我们要住在曹飞家里啊。我们怎么不去自己家里住啊。”
这问题简直幼稚到了家,可曹玉文一时间只觉得心酸,“这就是咱们自己家啊。有干爸的妈妈,干爸的哥哥,来之前路上咱们不是说了吗?以后要跟干爸一家人生活在一起。”
许乐加了把劲,“可大爷和伯娘,曹飞是一家。奶奶一会儿跟他们好,一会儿跟咱们好,也不是一家。干爸,我们去自己家住吧,我不喜欢曹飞,他老欺负我。”
许乐越说越委屈,就趴在曹玉文肩头不说话了,小身子不知道是怕冷,还是想起下午的事儿,微微颤抖着。这简直让曹玉文心里难受极了,可这是他长大的家啊,十二年没回来,让他住了一个多月,就张口搬出去,他哪里舍得。
他挨挨蹭蹭,终是没应了,许乐再问他,只能含糊的哄着他说,“这就是家啊,往哪里搬,你看干爸都揍了曹飞,他肯定不敢欺负你了。乐乐?”
许乐心想,那小崽子可不是害怕的人,只是瞧着曹玉文的样,也知道这事儿不是一说就成的,得慢慢来,于是便没再提这话。可大屋里,李桂香越想这事儿,越觉得是这个道理,不仅仅是房子的事儿,日后曹玉文肯定要娶媳妇的,不弄走他,难不成她还要跟妯娌住一起?她起来收拾了两件衣服,扯着一旁坐着的曹飞,“走,回姥姥家去。”
第10章 拱火
大门砰的一声响,彻底将这件曹飞惹出的事儿放大了。
李桂香带着曹飞住在娘家一去不回,开头两天一家人还撑得住,该上班的上班,该摆摊的摆摊。许乐最近由于黑妹的介绍,生意着实不错,家里的一口大缸很快见了底,曹玉文又去批发了一些白菜腌上了。
但时间长了,曹玉武还好说,老太太开始还硬气,后来想孙子了,就熬不住了,开始去催曹玉武接媳妇,道理也简单的很,“你媳妇,你儿子不能一直住在别人家吧。再说,你岳家一共就一室一厅,住着四个大人一个孩子,本来就挤得下不了脚,她们娘俩在那儿多受罪。”
曹玉武开始还嘴硬,“不能惯他们,一个从小就知道捣蛋,天天不学好,一个也不知道管管,出了事儿就知道回娘家,他们不回来,我才不接呢。”
只是时间长了也搁不住老太太嘟囔,还有邻居们的试探,再说夜里身边少个人总归不得劲,这么磨磨蹭蹭,到了第二个周末,曹玉武就提上了二斤桃酥,上了岳丈家的门。
李桂香也是国棉二厂的,就住在一个家属院。不过两家一个东头一个西头,曹玉武一到楼下,李桂香的妈就瞧见了。老太太连忙放下手中的簸箕,迎了上来,笑眯眯地带着曹玉武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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