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在仓促的状态中完成了高潮,琴房里都是性激素的气味,真是淫荡。路炎天发出一声细小的叹息般的声音,程平轩抬眼望着他,路炎天笑笑的,顺从地把脸俯 向他。路炎天玩爱情这套游戏明显比他高明,比如他从来不肯明确表示爱情的意愿,却能随时随地摆出深情款款的姿态。程平轩伸手去一点一点替他抹去脸上的汗 迹,然后一声不出的把他紧紧抱着。
这时候,一把小提琴突然凄厉地尖叫起来,势如破竹,跟豁命似的。在两个人的柔情蜜意里,却伴随着这样的声音,太让人吃惊了。
回宿舍冲完澡,路炎天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就睡着了。程平轩坐在对面的床上看他,最近看惯了他熟睡的相貌,以这次最和平。他到他身边躺下,路炎天立刻 翻身抱着他的肩膀,程平轩一整夜都闻到他头发上散发出来的清香的味道。早上醒过来,房间里还是一片昏暗,只听见闹钟机械而又伤感的爆响。路炎天已经不见 了。
程平轩后来在音乐厅的舞台上找到他。这次的选拔赛放在了学院的大学部举行,由于是各学院附中之间的竞争,参加人数并不多。路炎天大概是最早到的, 他旁若无人的霸占着整个舞台,对照谱子试琴。他把马祖卡放慢了一倍速度,反复试验那些强烈单调的节奏,一只脚从容而挑战似的敲击地面,带着不过分的跋扈。 程平轩经过他的时候,他完全沉浸其中,锐利的音符像小刀一样细细剜痛耳朵,程平轩不得不加快步子往后台走,但腿脚有点像高烧时那样不很听指挥,感觉即使走 近一点,再一点,这座舞台仍是无法企及,他实在不甘心,狠狠的往前踩了几步。
随后的抽签,两个人的运气都不好不坏,程平轩抽到第三个上场,路炎天紧挨在他后头。
两个人并排坐在后台角落的台阶上。
路炎天很好心情地不住敲他的膝盖。
程平轩故意忍着不去理会。他肯同他兜搭不外是因为时间空闲无聊,多么叫人伤心的一件事。
“早上怎么不叫我一起。”他轻声问。
路炎天笑,“你睡得那么好,没舍得叫你。”
程平轩笑了笑,手里的谱子都被他揉得发软了。
他起身朝舞台正中走,在上面,他一首首不间断的弹下去,从舒伯特,舒曼,到勋伯格,他用柔软圆滑的旋律线条,无懈可击的分句设计,敏锐的平衡的触 键,还有一些微妙的个性化,和恰到好处的谐戏和害羞的感情。他的演奏是标准的学院派,像一名在肯普夫门下修炼的学生那样端庄严肃,空空洞洞的互相摩擦的观 念,铿锵的传统。他在处理华彩乐段时,甚至带着一种英勇的意识,将放荡的肉感和道貌岸然一并暴露出来,适时地亲切一番,以满足老朽们的隐蔽兽性。弹完之后 他又在琴凳上多停留了一会儿,定定心心坐着,留给台下听众时间,让他们可以从容地惊叹和议论。他表现出了比他实际要自信得多的态度,无辜,眼高于顶。
他看到路炎天站在舞台的一侧,脸上充满惊讶。
他这才觉得,自己的内脏在身体里抖作一团。
№1 ☆☆☆ 夏荞于2008-09-15 12:38:55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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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擦肩过去的时候,路炎天轻声赞了他一句,“你今天真是超常发挥。”他的声音那么真心,一点不参假。
程平轩枉做了小人。
不过,今天的确是超常发挥呢。
程平轩觉得自己应该高兴,可心里却明明白白地被冲撞得不痛快,怎么就高兴不起来呢,好像有点负疚似的。真没用。他花了很大的劲朝后台走,感觉始终是飘飘忽忽,像从必死无疑的高出坠下,却一直砸不到地上。
路炎天上台之后并没有急着开始,他在众目睽睽下摆出一副傲然的姿势,将准备功夫拉得无限长。这样明目张胆的挑衅,真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程平轩不禁彷徨地站住了。不知怎地,他渐渐心虚不能肯定。
音乐厅里一片令人轻飘飘得要耳鸣的寂静。
大约又过了一分钟,路炎天终于抬起手腕。他弹的的是舒曼最通俗的一首奏鸣曲,起先一切还是冷冷的不至于失礼,音色也很平常,擦着粉,粗糙的线条, 有点虚肿,神气像头瞌睡的小猫,但在半明半暗的水灰色的光线中,却很神秘的显出了几种姿态,侧影好像小野兽,精明的,尖利的,殷勤而时髦,又细又软的线条 悬在半空仿佛随时会化掉一般。
程平轩转回头定定地站着。
他是怎么做到的,几乎就像一个真正的德奥学派门生,除了那一点点深不可测的感觉,其余都传统化了。
路炎天把接下来的勋伯格的组曲弹得更加复杂,他很细地分解了乐句,踏板处理得相当微妙,每个乐句都有两层的隐喻交替着,表层是些俗套滥调,肉体却 嘻嘻哈哈的去冒险,神采异常热烈,慌乱的,轻快的,明明与德奥派干玫瑰似的情调十分相配,可程平轩觉得,它听起来特别刺耳,竟然会那么伤怀,那么纠缠,那 么苦,跟一场勾心斗角的爱情似的,而且情节真实立体,一点不像做戏。程平轩被它迷住了,整个人像淹进水里,耳朵边全是气泡咕咕上窜的声音。他端正了一下身 体,没敢叫救命。
路炎天理所当然赢了比赛,然后他又在亚太地区选拔赛上大出了一把风头,最后,他去了柯蒂斯音乐学院。是的,他去了柯蒂斯而不是茱莉亚,跟纪栎林同 校。这是一个人定胜天的事迹。纪栎林曾经说过,从柯蒂斯出来的人个个都自恋无比,他们自成一国,程平轩觉得没有什么不对,那本来就是一个认证天才的地方。 天才总是自成一国,所以他永远被排除在外。
但是,他心里面仍然有些奇怪,两个人的爱情,好像只是小孩子放给自己看的烟花,嗖嗖几下,天空换了换颜色,然后就各行各路了。
这个令人难以释怀的夏天。
林教授跟他谈过好几回,其实可以尝试申请茱莉亚音乐学院,或者去克利夫兰。他并不想出国,也没多想自己的前途,他明确的理想只有到附中上学,成为音乐学院的一名学生,到了音乐学院以后自己要怎样,他从来没仔细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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