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极大的克制力,才压下那些在胸口翻腾的情绪。那块象征着她身份的玉牌不翼而飞。这块令牌,她一直放在了玉匣子里头,除了与她住在一个屋檐下的殷无意,便无人知晓。要不是这次忽然想到了,还得等楚国的军队发生了动乱,才能晓得是吧?殷无意啊殷无意,到底是谁不信谁?气到了极点,楚非欢反而笑出声来。
“殿下,殿下!”大声的喧哗隔着老远的路,传入到了书房中。楚非欢眉头蹙起,啪的一声合上了玉匣子,便大步地朝着那声音走过去。“殿下,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楚非欢不悦地斥责了一声,这公主府里头的人倒是越来越没有规矩。经过她那冷眸一扫,那下人就趴在了地上,战战兢兢地,像是畏惧极了,许久之后,才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头来。他从衣襟里头掏出了一封信笺,恭恭敬敬地递给了楚非欢,道:“南淮城来信了。”
楚非欢劈手夺过,匆匆的浏览一眼。是南淮城韩池的亲笔信,上头写的也是关于玉牌的事情,说想要再次的确认,那持着玉牌的是否是濮城派出来的使者。楚非欢冷笑一声,抬头望了眼天色,手中的信笺粉碎洒在了空中,如同冬日里的雪花一般。边城的守将大多是她的心腹,也有一部分亲兵屯在了濮城之郊。
殷无意在南淮城。
楚非欢心中已经有了主意,才让人备马入宫,便又听到了下人传来的讯息,说王宫来人让她速去。大殿中,楚王正襟危坐着,那眉毛几乎蹙在了一块儿。大臣们早早的便聚集在了一起,口中议论纷纷。然而当楚非欢入殿的时候,一下子又重新陷入了寂静之中。
“四面烽火燃起,秦兵不仁不义,撕毁两国之间的盟约。趁我国丧,犯我边境,欺我楚国无大将耶?”楚湘稚嫩的声音响了起来,他的手抓紧了玄袍,似乎还有些紧张。偷偷的看了楚非欢一眼,又继续说道,“此次秦贼入侵,绝不能退缩,哪位将军愿意领兵,前往击退秦兵?”
“臣愿意领兵前往南淮城,将秦兵驱逐出我国边境。”一位年轻的男子跪在了地上请命,他的声音清朗,眉宇间竟是自信。细看原来是大将军顾怀舟。有了他率先出声,那些个武将纷纷不甘落后,都站了出来,为了争夺这领命出征的权力,你一言我一语,吵得甚是激烈。楚湘没有说话,乌黑的眸子最后定在了楚非欢的身上,有些期盼她来定个主意。楚湘虽然从殷无意学习了一些东西,然而时间太短,他年龄亦是太小,真正到了朝堂之上,他依然是手足无措。那些所谓的策论奏章,都需要楚非欢代为处理,年幼的他根本无法决断。
“争吵不休成何体统!”楚非欢拧着眉头,似乎已经到了不悦的极点。她的眸光阴沉沉的,一点点的从那些将军们身上扫过,看着他们面红耳赤梗着脖子到最终服帖的低下头来。她走上前一步,对着那重重台阶上安稳坐着的楚王,半跪在地,拱手说道,“王上,臣愿领兵前往。”无视了周边的一切诧异的眼神,她灼灼的目光里头盛满了坚定不移。以楚非欢的身份地位,楚王早已经免去了她的诸多虚礼,可今番她又重新在殿上跪了下来,以臣子之礼,向楚王请命。
楚湘张了张嘴,最后低下了头,说了一句:“准。”楚湘知道,他改不了这个宣城姐姐的主意。
宣城公主在楚国朝堂,便似那根顶梁柱,她一离开,就意味着,在濮城,权力的重心便会转移到了另一个人的手中。楚王年幼,不能说是傀儡,但也是形同虚设。很多决断原本是被楚非欢拍手定下,她一旦离去,若遇上了众臣争吵不休之事,又得依靠谁来抉择?楚非欢站起身来,重臣们没有一个人敢同她对视,那些劝阻的话语都梗在了喉头,不知道如何发出。
“设立凤阁,迁顾怀舟为凤阁令,位同三公,共议朝政之事;迁张千为凤阁侍郎,迁钱观为……凤阁令与侍郎、凤阁使各司其职,不得互相干涉。凡遇大事有不能决断,交予凤阁。按人数议定是否成事……”楚非欢早已经有了主意,这所谓凤阁出了个别耿直的大臣,其余的都是自己的心腹,就算离开了濮城,也能够保楚国朝堂一时安稳。
南淮城忽如其来的战火,在楚非欢的意料之中,只是比预想的,还是要来的快一些。凤阁的设立,楚非欢早就想着手了,南淮城的战乱加快了这个进程,引出了一个契机。楚国朝堂,逐渐的回到了自己的掌控之中,如今最让人忧心的,还是南淮城的战事,以及殷无意手中的令牌。如果殷无意是符蘅那边的人,后果难以想象。整合三军之事,楚非欢索性全部交到了那些副将手中,她自己则是打算选一匹千里马,带着十二卫先行赶到南淮城,不然,她始终安不下那颗心来。
濮城中下着细润的春雨,远望那郊野,草儿冒出了一个尖来。近千兵马冒着细雨,骑在马上神色不变。楚非欢一身白衣,同沧蓝并肩行走。
“近些月诸多事端,封家已经不成威胁,你与顾怀舟之间,若是想要反悔,那还来得及。我命顾怀舟为凤阁令,辅佐湘儿,给予了他极大的权力,我终究是有些放心不下。我已经同湘儿说了,让你住进宫去,当湘儿的太傅……再赐你一道令牌,不需要请旨,如有异心者,杀无赦。”
“你也不用担心,这次出征封镜也随行。你应该知晓,这次不是简单的将秦兵驱逐出境,我等的那个时机,终于来了。没有几年时间,我是回不来的。楚国的朝堂,该是宣城书院里的那批士子的天下,现在,该是轮到他们一展宏图的时刻了。”
“如果封敏来寻我下落,你告诉她,就算她要来寻我,也不必拦她,派人保护着她,直到她安全到达我身边。封凛也莫怪我无情了,我杀不得他,我只能将他的女儿,绑缚在身边。”楚非欢面色凝重,事无巨细,一一交代给沧蓝。
马嘶声,在上空回荡。
烟雨朦胧,远方就像是拉下了一道帘子,看不真切。细雨沾湿了发丝,沾湿了衣襟。直到了彻底地消失不见,沧蓝才缓缓地转身。望着都城,心中浮起了一声叹息。殿下给她的权力越大,留下的压力便越大,无论如何,她也不会辜负宣城殿下的托付。谨以余生来报答知遇之恩。
南淮城,城墙上还冒着灰色的烟尘。楚国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一个个士兵挺直着胸膛,观望着远方的动静。城内外的盘查更加森严了,只许城里人出去,却不许外来人进入南淮城。
守将府中,韩池面前摊着一卷疆域图。跨过了南淮河,便是秦国的淮北城。一城一池,固非所欲,他们想要的,就是把利剑直接插到了秦国的都城咸京。休整了四年,他们也等待了四年。
“韩将军的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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