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祚的病情越发严重了,开始整日的昏迷不醒,宋严太医也一直在打听民间的情况,奈何没有一点消息,他心里也焦急如焚。这日从宫里出来,宋严坐着轿子正准备回去,走了一段路,轿子却停了下来,询问过后说是前面有人口吐白沫抽搐不止,很多围观的人,路都被堵上了。有人犯病,宋严急忙从轿中下来,想去看看情况,他想看症状极可能是癫痫发作了,不及时止住的话,可能没命。
宋严经过家丁的帮忙,总算穿过人群到了近前,只是有人快了他一步,已经在诊治了。宋严见那人翻看了下病人的眼睛,再号脉之后,对周围的人喊道:“请大家让开些,这位兄台的癫痫发作了,我得找个平整的地方,为他诊治。”
路边正好是一家客栈,客栈掌柜也是个热心人,接着说道:“那抬到我这来吧,这会正好也没什么客人。”
说话的人点了点,表示感谢,一把抬起病人,就把病人横抱进了客栈。人进去里面,围观的群众还没有散开的意思,都挤在门口,想看看这个人怎么治的。看那个人神色镇定的样子,想必是有办法的。这个病有人以前也是见过的,便在人群里说起他之前见过发病后的样子,是多么的可怕,最后大夫来了,却束手无策,最后还是抽搐着死了。周围的人听了,都是唏嘘不已,感叹道,真是造孽。
客栈外面的情况对里面正诊病的人没有丝毫的影响,将病人平整的放在地上,解开上身的衣物,露出上身。看脸色也已经有些发青了,再耽误不得,也再没想太多,按他自己的方式做了。
这个病他的确是有把握治好,只要施以推拿点穴法之后,再辅以五日汤药,便可治好。他这个治好,并不是真正的痊愈,但是可以保证十年内不发作,而通常是,治疗后,没有特殊情况,发作的几率也很低。
他所要推拿的点穴的部位都是人身上的要害大穴,所以不容任何差错,有一点差错,都会当场毙命,所以,这种治疗方法也是有风险的。这个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总是有所失才能有所得。
屏声静气,集中精神,心无旁骛的按照顺序找准部位,力道精准的按下一个个穴位,再在经络上推拿舒缓,渐渐的,抽搐的情况便减弱了,慢慢的停止了抽搐。再次诊脉,心中已经明了,人已经没事了,但一次是不够的,还得治疗五次才可以。
“掌柜的,人暂时没事了,烦请来间房,让他先躺着休息下,现在还不宜活动。”
“好的好的,有空房,闲着也是闲着。”掌柜的很客气的应了。
“那我留张字,劳烦掌柜的在这位兄台醒了后交给他。”这样也就算是交代了,他在京城附近的一个小镇上一月看诊五次,希望他能过来吧。
“好的,这位先生,不知您怎么称呼?”掌柜的一看这人怎么看怎么都和普通的大夫有所不同,便想结识结识。
“掌柜的客气了,在下姓柳。”说完想着出来的也久了,顺着让开的一条路,急匆匆的离去了。
宋严自始至终,都在看着自称姓柳的人的一举一动,说话冷静镇定,手法老练,而他那手推拿点穴法更是少见,手法之快,变换之迅速,他也没能看全到底经过的那几个穴位的顺序是如何的。而那几个穴位也着实凶险,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就是他,也不会轻易下手。这个人引起了宋严的注意,难道是天意?让他在京城之地,亲自遇到那个他们所需要的人?不管怎样,得好好打听打听,看是不是的确如他所见,据他所知,现在市面上演戏骗人的也是不少的。不过,以他的眼光,他自信他不会看错。但是以防万一,还是谨慎些的好。
半月后,已经是康熙二十四年五月十四了,永和宫胤祚的寝宫内,胤祚的面色已经开始泛青,气息微弱的似乎都感觉不到了,安静的躺着,如果不是心跳脉搏还在,怕是与一个了无生息的人无异了。胤禛这些日子以来,几乎每日都会过来,而他连着这几日都没有见到过胤祚清醒的时候,心里的无力无措感越来越强烈,真的不能挽回了么,小六他还这么小。
想着,胤禛不禁眼眶湿润了,要他亲眼看着六弟一点点消弱下去,到最后什么都没有留下,他自问他真的不能面对。脑海里又浮现出前段时间和胤祚有说有笑的样子,看他眼睛亮亮的跟他说话。虽然在宫里,胤禛和胤祚不能算接触的不是最多的,但是胤祚已经在胤禛心里留下了深深的印痕,把他当做了他认可的亲人,认同的弟弟。
胤禛心里闷闷的,甚至觉得有些憋闷,想出去走走,却听到胤祚微弱的声音叫他:“四哥,不要……走……”胤祚的小手轻轻地抓住了胤禛的一角,胤禛一起身,胤祚的手便抓不住了,软软的松了下来。
“小六,你醒来,太好了。”胤禛一阵激动,他已经好些日子没有见胤祚醒来了,也没有再听到他的声音跟他说话了。
“四哥……陪陪祚儿好吗?”胤祚说一句完整的话都已经困难了,没说一句脸色便苍白一分。
“四哥不走,就留在这陪你。”胤祚说出那样的话,胤禛的眼睛又再次酸涩了。这次醒来,眼睛都不复之前的清亮了,没有了以往的神采,但是却是满眼的期待。胤禛成为胤祚那样的期待之人,他自己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说起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能这样,他的确没有做什么,他自认为他做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哥哥所做的而已。
也许是经历了很多,心已经变的冷硬了,到了这里渐渐的放开了很多,可他知道,他所放开的也只是那些真心对他的人。开始对胤祚也是第一眼的好感,慢慢的,他对这个弟弟真正关心了,可那也仅仅是关心而已。
“四哥……”胤祚喘着气说道:“祚儿不能长大了,原本还希望能和四哥一起长大呢,还想,还想像太子二哥一样保护四哥,可惜,祚儿没机会了。”胤祚那次看到胤礽看胤祚相处的样子后,就很羡慕胤礽。
二哥他就能以四哥身边保护着的姿态站在四哥身边,而他却只是个药罐子,现在呢,他彻底没有机会了,不过,好在四哥身边还有二哥,二哥是太子,他会好好守着四哥的。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想法,他自己也不知道,或许是本能。他能感觉到四哥内心的孤寂,有时候看到他一个人的时候,总会有种冷冰冰的气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他不想看到那样的四哥,四哥应该是温暖的,是火热的。
“傻孩子。”胤禛苦笑着摸了摸胤祚的头,他有什么好,似是玩笑着说道:“四哥保护小六才对,你四哥我还是很强壮的,看这是什么?”说着举起他的胳膊,想让胤祚看看他还是很结实的。
“四哥,你什么都好,就是太瘦了,都快和祚儿一样了,这,这可不可以哦。”说完胤祚又大喘气起来,胤禛吓了一跳,急忙叫人:“来人,传太医。”
德妃也急忙赶来,她只是离开一会,胤祚又出了状况,一进门看到胤禛也在,心里不知为何突然想起那些惠妃对她说的话,说胤禛和祚儿的八字是不是相克,这两个孩子在一起就会出状况。德妃当时是绝对不相信的,她知道惠妃说话从来都不是随便说的,她是不会放心上的。可是,这会看到又是胤禛在,胤祚出了问题,她不知为何,惠妃的话就在她脑海中一直转。德妃告诉自己,不可能,两个都是她的儿子,绝对不会这样的,都是巧合。
虽然暂时将这种想法平复了下去,可是疑问的种子已经播了下去,有一点点的滋润便会生根发芽,悄然长大。太医也即使赶来了,胤禛便被要求暂时回去。胤禛还有些懵,不知他是怎么回去的,回去洗了把脸才清醒了,心神不宁的等待着永和宫的消息。想静静心,便叫人点上了安神的香,去书房写字。
一张张字飞快的画完,没错,就是画无异,心里没有平静下来,反而更加焦躁了。看了眼他的写,简直不能入目,便拿起来一把撕了。满地的碎纸,书房里一片狼藉,胤禛从没有这样过,看着越发心烦,便叫苏培盛进来先收拾干净了。
到了夜里,胤禛辗转反侧,一直没办法安睡,问了几次,都得知永和宫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到了深夜,实在是困倦了,才浅浅的睡了。而在宫里的一个偏门处,一辆看着不起眼的马车借着夜色从宫里疾驰而出,没有引起任何的动静,出去之后,宫门当即被再次关上了,再次恢复了之前的静谧。神色不安的等待了一夜之后,胤禛得到了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六弟,胤祚,殇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周会多更点哈,有一万五的榜单
看到这章别喷我哈,看题目只是收到了这个消息而已,真实情况,四四也不知道O(n_n)O~
大家耐心等待哈
爱新觉罗·胤祚,康熙二十四年五月十四殇,时年六岁。
☆、28抉择
胤禛得知消息后,呆住了,一时之间回不过神来,昨天,昨天还跟他说话的人,今天就没了,没了……他突然觉得心里空空的,像是少了什么,摸着自己心脏的位置,感觉到了心痛的滋味,他是多久没有这样过了,久到他以为他似乎从来没有痛过。可是,这种的心痛的滋味竟也让他觉得熟悉,就好像在他的灵魂深处,曾经这样深深的痛过。
“主子,主子,你怎么了,你可别吓奴才。”苏培盛见胤禛坐在床边双眼放空,手指紧紧的扣着床沿,面色极是难看,急忙叫道。
“我,我没事。”胤禛回过神来,心神不稳的起身,说道:“走,去永和宫看看。”
“主子。”苏培盛有些犹豫,还是说了,“主子,这时候去恐怕不妥吧,怕是那边已经闭宫谢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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