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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什亚这会有点紧张起来，有些尴尬地直视对方的眼睛，结结巴巴地问：“去、是去你家吗？”

“回我们的宫殿，主上。”男子回答。

“哦，是的，宫殿，没错。”乔什亚觉得自己适应得不赖，他有些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跟他走，因为这个人看起来总有些怪怪的样子。但积极点来讲这样的初次约会（？）是多么与众不同，况且总比这个小巷子好多了。

于是乔什亚爽快地答应，试图表现得没那么干涩僵硬：“好啊，说真的我以前还在海德公园露宿好几天想借机偷溜进白金汉宫玩呢……”

男子却不理他，只低声唤道：“花风。”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黑漆漆的水泥地上凭空出现一圈圈银色的光华，荡漾的涟漪不断扩大，然后就像魔法一样，一个生物飞快地从光晕里面升起来。

突然的意外让乔什亚张大嘴伸长了脖子，一眼不错地盯着莫名钻出来的人。那是个长相非常奇异的女人，白得几乎反光的皮肤，脸孔美丽纯洁，但耳朵的位置是鱼鳍一样的器官，上半身是称得上完美的女性躯体——乔什亚敢打赌凯西见到了一定会羡慕得发疯，但腰部以下却是梅花鹿一样的斑点皮毛，豹子似的尾巴垂在身后，背后张开着一对非常巨大的靛色蝶翼。

“这……太神奇了。”他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他们是在拍什么科幻电影吗？变种人？哈利波特？奇幻动物历险？神秘博士？

乔什亚的大脑乱成一团，无意识的自说自话在忽然的失重中彻底消音，他目瞪口呆地低头看着生物背部白色的鬃毛和他披散的黑色长发，意识到自己已经坐在了她身上，随即觉得自己非常冒犯得想要爬下去。

“我很抱歉，姑娘，我马上下去……”他手忙脚乱地想爬下去，然而金发男人制止了他，还坐到了他的身后。

“请坐好，主上。”

乔什亚回头望着他，金发男子的神情严肃而威严，甚至说得上是高贵优雅，但他的语气又是极为恭敬的。乔什亚等到真正坐稳才发现这只新奇的生物足有一匹马那么大，它的身体连同背上的两人都笼罩在浅浅的光晕中。

那匹从没在任何奇幻大片中露过脸的坐骑扇了扇那对看起来柔弱美丽的翅膀，然后四蹄一蹬飞向空中。

巷子里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他们消失，然后有个回过神来的男人忽然想起什么似地问：“有人记得拍照发推特了吗？”

有个男人比了个OK的手势：“我拍到了。”

……

在确定不会有掉下去的危险后，乔什亚立即不再小心翼翼。肾上腺素急速分泌，他几乎要兴奋地叫出来，感到血压在不断升高。他想没准再一会儿自己就要晕过去，可同时又像打了鸡血一样拼命想干点什么。

“老天，我在天上飞！”他张开双手双脚大叫。

熟悉的城市正在以飞快的速度从视线中远离，就像电影里那些超长镜头的航拍画面一样令人激动人心。骑兽敏捷迅猛地在高楼大厦之间穿梭，明亮的办公室里西装革履的白领们还在熬夜加班，根本没有注意到一闪即逝的奇妙景象。

“太棒了，这是真的吗？”乔什亚几乎不敢相信，他觉得自己在做梦，但那像刀片一样锋利的翅膀带动的气流告诉他这是真的。他的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冲动，在那一刻深深觉得自己无比与众不同，毕竟至少在他认识的人里可没有第二个人有这样神奇的经历。

他们逐渐飞离大陆，平静无波的广阔海面宽容地迎接他们。

乔什亚沉浸在新奇的飞行冒险中，好一会儿才注意到海面中央忽然出现一个漩涡，开始那只是一个小小的深色圆点，随后越来越大，在极短的时间内围绕着急速抽空下沉的中心不断扩大到整个海面。

他们飞往那个中心，直觉告诉乔什亚即将要发生什么，他期待而又忐忑地问身后古怪的长发男人：“这是什么？这危险吗？”

金发男子只是冷静地看他一眼，下一秒骑兽如离弦飞箭冲入了漩涡。

……

凯西正走在回家的路上，大概还有两个街区她就可以回到家里用新买的香精舒舒服服地边听音乐边泡个澡，然后看看电视顺带完成讨厌的作业，她总是半夜会醒一次，到时候可以给乔什亚来个电话——乔什亚一定不希望自己那时候还有力气接电话。

但凯西没想到这通电话被提前到了十秒钟之后，原因是她在推特上关注了一个全球奇事搜罗的账号，而那个账号在五秒钟之前发出一张图片，一个美丽诡异的生物，凯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或它，它有一对很大的蝴蝶翅膀，长着四个蹄子，但又有一张好看的女性的脸。但这些都不是重点，最重要的是她看到她的最铁的死党乔什亚正一脸白痴相地坐在那上面，坐在他后面的男人似曾相识。

“哦，我的老天……”凯西立刻拨通对方的号码，一段音乐后信号接通了，呼呼的杂音和乔什亚的声音模糊不清地传过来。凯西迫不及待地大声问：“乔什？！那是真的吗？你坐在一个见鬼的怪物身上？嘿，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我听到了，是的，那全都是真的，我在天上飞，你从哪儿看到的？”乔什亚的声音很兴奋，凯西翻了个白眼：“你的照片都在网上传遍了，你在哪儿？上帝圣母玛利亚，你要出名了，乔什？你到底在哪儿？……喂？”那边的信号忽然变得断断续续，凯西使劲喊道：“乔什？听得到我说话吗？喂？！”

信号断了。

凯西瞬间变地忐忑不安，他重复拨出那个号码，但是再也没有得到回应。

……

乔什亚正直冲向那个巨大的漩涡中心，骑兽敏捷地闪过一道道飓风狂卷的海浪，深邃幽蓝的海面逼近视野，仿佛在呼啸着吞噬他们，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

“啊——！”他的眼前忽然没入一片黑暗，身体却没有感觉到海水的湿冷。他觉得骑兽应该在向上飞，但怎么可能呢，他亲眼见到自己冲进了海里。

在挤压摇晃着身体的压力减轻后乔什亚立刻睁开了眼睛。视野重新变得清晰，他紧抓着底下的鬃毛，迎空而上的凌冽寒风狠狠刮在他脸上。乔什亚低头往下看，他们确实在离开海面，他放松下来看向其他地方，然后慢慢觉察到不对劲。

夜里的伦敦不应该是这幅样子。

黑暗的海岸没有港口也没有轮船游艇，没有应该会整夜亮堂堂的高楼大厦和堵在公路上刺眼的车灯以及刺耳的喇叭。乔什亚抬眼望向天空，璀璨的星河纯净得没有一点受到光污染的迹象，怎么看都不像二十一世纪的都市夜景。那些闪烁的明亮的星群倒映在海水里，就像隔着海水底下就是另外一个夜空似的。

“这是虚海。”感觉到他的疑问之后，男子就像一个不爱说话的导游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职责般开口解释。

乔什亚敢拿自己得了A+的文学课成绩打赌对方绝对说了一个不是英文的单词，但他鬼使神差地明白那是什么意思，“虚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