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修的神经一下子绷了起来,什么人?是苗人还是汉人?这一回寨子里没有一点防备,之前也没有听到风声,难道是,又有了内鬼?
他半夜起来,身上的衣服并没有穿全,更加没有带兵器,原本身上带着的小弩和毒箭都不在身上,梅莺还插在马鞍子上,他看向堂屋方向,发觉并没有异动,这里离马厩又很近,于是决定先去马厩取了梅莺,再回头再去堂屋喊醒众人共击来敌。丁修取了梅莺,一出马厩,就发现眼前十数条大汉已经到了面前。丁修冷哼一声,这并没有什么好怕的,只是梅莺刀下的亡魂,今天又要多上十几条了。他拔刀出窍,双手握刀,跟那十数人对峙。这些人全都光韵内敛,气息平缓,并没有大战前的紧张,太阳穴微鼓,只怕个个都是内外兼修的好手。那又怎么样?他要战,那便战吧,丁修已经一个箭步出去,横劈面前大汉胸肋,被斜地里一柄刀拦住。绣春刀!丁修心里一惊,果然来的是好手。
梅莺染血,冲杀了一阵,丁修背后被划开两条口子,锦衣卫也倒了四个,剩下的锦衣卫们虽然带伤,但是战意却比之前还浓,丁修长刀换手,擦了擦脸上的血污,又闪身进入了战团。
丁修似乎独木难支,但是这群锦衣卫似乎并不恋战,只是要拖住他,也不曾下狠手,好几次很凶险的境地,丁修感觉到对方似乎是有意放自己一条性命,但是重创却不留情,这太奇怪了。丁修只能奋力抵抗,却来不及想这是为什么了,他的左臂,右臂,后背,都有刀伤,左臂的伤口几可见骨,让他不能双手握刀,同时发力,梅莺的重量在他失血过多的情况下几乎成了累赘,他必须提起一口气来,才能利用梅莺的冲劲杀伤身边的敌人。
远处也传来阵阵打斗声,丁修却无法挣脱眼前困局,堂屋那边一定也已经打起来了,若是阿偃那边也有这么多锦衣卫,加上还得护着那老家伙,估计更加凶多吉少,丁修边打边有意带着锦衣卫向堂屋方向移动,只有六个锦衣卫还死死地连缀着他,但是这六个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跟丁修单挑都有一战之力,真要是单打独斗,丁修并不胆怯,但眼下腹背受敌,丁修只能边打边跑,向堂屋移动,他熟悉地形,山路和树木山石又有效地隐藏了他的身形,似的敌人并不能很好地了解他的意图,并不清楚他是要诱敌深入还是真的在逃跑,被他出其不意又杀了一人,丁修的左臂也快失去了知觉,左臂上的伤口很深,他也来不及包扎,此时仅是凭着本能在拼杀,自己都几乎跌下悬崖,但是被他踩松了的土石,也要了一个锦衣卫的性命。
作者有话要说:
☆、背叛
丁修迂回着来到刀疤脸住的屋子,屋里点着灯,但似乎没人,追兵还没有缀上来,丁修先翻了金疮药和绑腿出来,吹了灯,坐在墙角摸索着先给左臂上的伤处止血包扎,再缚住了后背的伤口,准备歇一口气,再往堂屋去,此时的他要是跟堂屋里的敌人面对面,也已经绝无取胜之理,他挣扎着站起身,往刀疤脸藏□□的地方摸索,也许是因为失血过多,他有些头晕,从地上晾晒的草药里随便抓了一把送进口里咀嚼,苦涩的汁液让他似乎清醒了一点,刀疤脸不在的时候,十五就在这里住,但是他刚才进来的时候并没有看见十五,也没有看见两个更小一点的孩子,或许他们已经去了堂屋,丁修有些遗憾,不然跟十五在一起还能有些胜算。他摸索着刀疤脸的□□,却没有任何发现,大概是十五出门的时候带走了,丁修不疑有他,稍微缓了一口气又潜行出门,顺着山势悄悄地往堂屋前进,却觉得越来越使不上力气,腰腿松软,头晕气短,喘不上气使不出力,拼命睁大眼睛,眼睛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要阖上,他伸手按压自己左臂的伤口,但这种疼痛带来的清醒也只有一瞬,他现在就好像喝醉了酒,没错,就像是喝醉了,脚步虚浮,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倒的,也不知道倒在哪里。
丁偃睡得迷迷糊糊,还是丁昊喊醒了他。
自从丁昊眼瞎了之后,他的听觉就格外敏锐,他从躺椅上站起来,晃醒了丁偃,丁偃满脸宿醉的迷茫,“阿偃,快把你大哥的刀找出来。”
“师父,梅莺在马上。你要刀干什么?”
“不用梅莺了,什么趁手来什么,你也醒醒,有人来了!”
“有什么人来了?”
“你们这些家伙还是年轻,白睁着一双大眼睛都比不上老头子我心里透亮。有人劫寨了,快走。”
丁偃抄起枕边的双燕,双燕是短刀,一直掖在床头,一把抽出来掖在腰侧,跟着丁昊藏在门边。丁昊的眼睛睁开了,他的眼睛浑浊,呈现出一种妖异的蓝绿色,这是□□未清的痕迹。堂屋的角落放着丁修之前用过的那柄长刀,丁偃一把抄过来送到丁昊手里,丁昊的耳朵贴着墙壁,“你听,人来了,还不少。”
来人自然是锦衣都指挥司北镇抚司下锦衣亲军。
丁昊笑了一声,“老交情了,真不知这一次来的是谁。”
丁偃这时候才清醒了一点,“师父,把刀给我,你一动刀,余毒就会发作的。”
“管他什么余毒不余毒,到了拼命的时候了小子。”
大门打开,丁偃把丁昊护在身后,面前来人并不多,只有六七个,但是打头的却熟悉得令人心惊,“孟大叔?”
丁昊大笑,“我早就说了,来的人是老交情,刀疤脸,你卖茶卖布卖牛马,这回准备卖谁?”
“不卖谁,我报仇。”刀疤脸很平静,十五跟在他身后,但只是傻笑。
“大当家,要不是当年你接了杨承禄回来,如今也不会有这些祸事。当官的向部族要神木,部族不给起来造 反,说是要找当年海龙囤死里逃生的小杨土司做头领,你说,小杨土司是谁?若不是你救了杨承禄回来,若不是杨承禄又跟着你救了姓龙的小子,若不是杨承禄又找了那个叫青青的□□,我的红姑,我的女儿,我的儿子,怎么都不会死!都是杨承禄!这小子也害了你,不是吗?你可是西南最有名的马匪,你怎么甘心现在变成一个这样的干瘪瞎眼老头子!你说,我是不是要报仇?”
“你恨杨承禄?你这几年都打着杨承禄的旗号吧,手下散兵游勇也收了不少,那个傻小子只知道给你钱,却不问你钱花在哪里,想来你手上也是有一支乌合之众了。这一回跟官府讨赏能卖个好价钱吧,官府许了你什么?”
“我不要许我什么,我只要他死,杨承禄死了,我就开心了,他们也开心了。”
“老孟,你的心一向比我大,这些年兄弟,虽然我没有薄待你,但是红姑这事上,我的确是对不起你,只是今日,咱们的恩怨并算不到这些锦衣卫身上,你当这些锦衣卫也会放过你吗?咱们当年劫囚,少不了你的一份,咱们做下的那些事情,到了大明朝哪里的官府不都是一个死字?你今天带着这些鹰犬到了门上,也就怪不得我不念兄弟情分了。”
“我今天带人来,早就不念兄弟情分了,也早就不想活了,我召集起人来,也只不过是为了将来这寨子里的人还能有条去路,今夜之后,你我,杨承禄,还有龙家小子,一个也不能活,但是我认了。”
“你想死,但是我们还想活,今天这一场,也是不死不休了。拼到底,倒看是谁死谁活!”丁昊睁着碧色的眼睛,锦衣卫们虽然知道他看不见,但还是被这妖异的瞳色吓得一退,丁昊出刀,只听来人的呼吸,并不管动作,一刀刀平斩出,并不顾身边安危,一时间血光四溅,丁偃护在他身后,两人背对迎敌,一时间倒也不落下风。
但这样的局势并不能支撑多久,丁昊很快就难以支撑这样的速度和攻势,加上他并不能视物,身上很快多了许多细小伤口,丁偃经验不足,几乎是被压制着在打,只能应战,不能迎敌,也是硬着头皮在扛,锦衣卫一边虽有损伤,战殁两人,但还是比丁昊丁偃要占尽上风。丁昊身上的毒素已经发作,从他身上的创口中流出的血液已经变成了黑色,双方暂时休整,重新对峙,丁昊突然问丁偃要来了双燕。
“阿偃,你把双燕给我。当年教丁修,有几招搏命的招式没教给他,也是希望他不用走到这一步,今天教你了,你要看好。”
丁昊突然发动,身形如鬼魅,数着来人的呼吸,顺着风势好似飞了出去,擦着两人之间的腰际略过,将双燕由下向上挑,入刀很深,但是他的站位却在难以回护的地方,两条大汉有心回手,丁昊却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已经舒展双臂,沿着肋骨的下缘一直切到气管,干净利落,趁势未老,再一个蹂身,猛地折返回来,向另一人身上回扑,对方挥刀格挡,但双燕是双刀,好像计算好的一般,一刀被格挡,一刀则从空隙里掏了进去,直接从肋间扎进心脏,连同刀疤脸,对手只剩下三个。
“大当家,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
丁昊笑声嘶哑,“这是保命的绝活,我十四岁的时候,要不是凭着这一手,早就死了,哪里还有命来做你的大当家。”
“那就我来会你,没人比我更知道你的刀要往哪儿出了。”
“好!”丁昊一声长啸,又扑向剩下两人之中的一人,双燕一刀奔向面门,一刀奔向侧腹,电光火石之间,已经将对方侧腹捅穿,再狠狠一搅,立时结束了性命。
这个时候,丁昊身上的血液已经乌黑粘稠到淌不出来了。
剩下的一名锦衣卫看起来还很年轻,丁昊看住了刀疤脸,丁偃也不放过机会,他也想着像师兄一样能用梅莺,□□他也会使,虽然气力不继,但好歹有一股悍勇,两人的刀磕在了一起,全凭着力气互博,双方都不退让。丁昊就快支持不住,刀疤脸熟悉他的出刀,完全找不到破绽,他的身上被划出十余道伤口,只是徒增疼痛,却也不流血,渐渐地连疼痛也感受不到。丁昊突然低声说道,“老孟,你还记得你脸上的伤口是怎么来的?你十八岁的时候家里被马匪劫了,家人死光了,你也破了相,你求告官府,官府不管,后来你也上山入寇,在我这里做了二当家,后来我带你掀了那个山寨报仇,你还记不记得?”
“说这些作甚,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想我能感念你的恩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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