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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乐天厌恶的眼神，莫水疏离的眼神……父皇临终前，抱歉的眼神……以及，母后，外公贪婪的眼神……

好多好多，压得自己睁不开眼……为什么……觉得好累……为什么总觉得心里好空，好空？难道，这就是我的人生么？这种空空的感觉就是那被我遗忘了的十几年的人生么？如果是这样，又为什么让我记起来？又何必让我想起来……

看着莫瑞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僵，莫水估计莫瑞是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了，其实本来莫瑞体内剩下的忘尘的药性就不是很多了，以前他想不起来，是因为他潜意识的回避，这一次……怕是他自己也想去面对了吧……

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啊……唉，自己又何尝不是呢？自己和洌……又该何去何从，如同父子一样相互陪伴一生么？不甘心。像情人一样走过一生么？又没有勇气……

（内心开始悄悄地后悔，要是当初收养的洌洌是个女孩就好了……还有啊，要是当初没认洌洌做儿子就好了，当时自己为什么没想到，要让洌洌陪着自己一辈子，其实也可以收他做做童养媳的嘛。）

摇摇头，自己这是在乱七八糟地想的什么跟什么啊？一定是受了莫瑞的影响，真实记忆和梦境都混合起来了……

轻轻地离开，关上门。

或许，现在，自己能帮助莫瑞的，也只是这一室的安静而已。这么多年来，自己一直误会他，他应该也很难过吧。呵呵，真不知中了忘尘对我们兄弟来说，是福还是祸，一段抹去记忆的日子，让我们各自看清了自己的真心……

不过等到莫水回到莫乐天休息的药房主厅的时候，就看见了一副夫妻恩爱图。

端木叶端着药碗，拿着汤勺，细细地吹着药碗里鼓鼓的热气……而莫乐天好像也没怎么反感，就顺着端木叶的速度，一口一口地喝着她吹过的汤药……

或许，莫瑞，不管怎样，都比自己辛苦吧。至少，自己有洌，永远不会离开自己的洌……即使他娶了新娘，自己依然是他最重要的爹爹……（额……要是让莫洌现在去娶一个女人回来，看你能不能满足于“只当爹爹”……真的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咳……咳……”很大声地清了清嗓子，就是不怎么喜欢这个端木垒的姐姐，听瑞瑞说，小风风也是被她气走的呢……害得自己的超级厨师就这么飞了。讨厌死了……还有，看看她这么亲近乐天哥，等瑞瑞看见了，又得伤心了……瑞瑞可是我的哥哥，我不想他伤心的……哼。又多了一条被我讨厌的理由。

莫水自顾自地站在门口嘀嘀咕咕，完全忘了刚刚自己的“大声咳嗽”已经成功地吸引了屋里两个人的注意。

“水，你来了啊？”莫乐天看见门口的莫水，淡淡地一笑。之后，便朝莫水身后望去，好像在寻找什么……

“不用找了……瑞瑞没有来……”莫水翻了个白眼。真是的，自己个头又不大，身后有没有人不是一眼就看清楚了么？还在这里勾着看……

而且，还好瑞瑞是没有来，要是瑞瑞真来了，看见你们“夫妻情深”，还不得气得吐血？

“恩……他，在干什么？”莫乐天对于自己醒来第一个看见的人不是莫瑞，还是有点介怀的。要知道，以前在宫里的时候，只要自己生病，自己睁开眼，守在自己身边的人都是莫瑞，而且每次都是红肿着一双兔子眼趴在自己的床边。

“没干什么，就想事情啊……”莫水因为讨厌端木叶，所以也顺带着讨厌了坐在端木叶旁边的莫乐天，说话语气都是很冲的。

“我们水水，怎么了？难道是谁惹你不高兴了？？”端木叶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要知道，眼前这个水王爷可是皇上最疼爱的皇弟呢，（那是曾经好不好，现在咱们乐天最疼爱的是他皇兄），要赢得乐天的心，就必须先赢得眼前这个清丽脱俗的人儿的赞同。

“我……”就因为看见你才不开心的。后半截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莫水是不会说出来的。

“瑞瑞……他……”莫乐天还想再问，却被端木叶给接了话头。“皇上……您也不要总想着瑞王爷，先前也请水王爷替他诊治过了……臣妾想着，是不是他已经恢复记忆了……所以就……”

“瑞瑞……恢复了？”连莫乐天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声音在颤抖。为什么，为什么要颤抖？自己在害怕什么？害怕莫瑞变回原来的莫瑞么？

是吧……自己是在害怕莫瑞又变成以前那个冷酷的莫瑞吧……

“弟弟……”

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打破了莫乐天的胡思乱想。是的，莫瑞，还是忍不住来看乐天了。他好担心弟弟……弟弟刚刚流了好多血。可是自己好害怕，害怕再见到的弟弟就像刚刚自己梦里，不，是自己记忆中的弟弟……那个总是带着仇视眼光看着自己的弟弟。

“怎么了？怎么一副要哭的样子？”声音一下子温柔得滴出水来。看见莫瑞站在门口，不往里面走，莫乐天知道，是自己刚刚磕着头的时候流的血吓着莫瑞了。“瑞瑞在担心我么？我已经没事了……不要担心……”

是的……莫瑞是在担心，可是不是担心莫乐天的伤有多严重，因为他知道那只是皮外伤，多多休养就会好起来的，他在担心自己……担心，终有一天，自己和乐天会回到那个形如陌路的日子。

“我……”迟疑的步伐，不知道要不要告诉莫瑞，自己已经想起来好多好多的事情……但是看见乐天此时的纵容宠溺的眼光，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是记忆中冰冷仇视的眼光……至少，至少，让自己再多享受一下这一刻的温柔。

“乐天……”

静静地走过去，站在床边，看着莫乐天。

乐天一愣……瑞瑞……他，竟然在叫自己的名字，而不是称呼自己“弟弟”，有多久了呢？自己没有听见他叫自己名字了……好多年了吧。

竟然觉得有点亲切……在失忆前，因为莫水小时候吃荔枝中毒的事情，自己总是恨着他，他也从来不解释，所以渐渐地，自己和他话都不说了，不说话，自然的也不会听见他叫自己名字了。后来，莫瑞失忆后，总是粘着自己，交流是多了，但是他已经不再叫自己乐天，而是称呼“弟弟”……

有多久？好像一个世纪那么久……

“你……”——恢复记忆了么？

“我……”——记起了很多以前的事了……

终究两个人都说不出口。或许，这是现在能维持的唯一的平衡了。那么这份温暖就再强留一段时间吧。

端木叶看两个人，想说又不想说的样子，心里也明白怎么回事了。是瑞王爷记起来了吧……这么一会儿自己还是能等的……或许只有等瑞王爷真正恢复记忆，自己才能有机会把皇上的心赢回来。

“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