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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天气放晴之后，夏侯玟沁又匆忙出宫了。她是如此地想念那个人，那个还没来得及与她相爱就弃她远去的人。

墓园的周围开满了鲜花，不知道是谁种的。微风拂过，残留的雨水从花瓣上滚落，浸润了泥土。

“凌曦……”夏侯玟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该怎么办？皇兄要我嫁给凌晨，我不愿意啊，可是，我能怎么办？如果你在，多好。时间过得好快，仿佛昨天才与你对弈，你说等你回来，继续那棋局，可是，你却没有回来。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等，明知道你不会回来，却还固执地在等，我一定是疯了。可是我真的，好舍不得你。凌曦，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她没有去擦拭，任它肆意流淌。天色忽然暗了下来，大片乌云遮挡了太阳，大雨顺势落下。

夏侯玟沁淋着雨忽然微微一笑，“好，我知道了。”

回到皇宫后她发烧烧了一个晚上，夏侯南烈和蓉德太后焦急地守在边上，她醒来的第一句话却是：“皇兄、母后，我嫁。”

夏侯南烈笑了，蓉德太后却心疼了。

颜凌曦与夏侯玟沁的婚礼丝毫没有因为这些事情而受到影响，一切已经准备妥当，婚礼会如期进行。

婚礼前夜，颜母和颜凌曦的几位师父都担心得睡不着，事情一旦败露，那可是闯下了大祸，颜家早前的功绩都要付之东流了。

赵沂向颜凌曦道出他们几人商议后的结果，那就是成亲之后，让颜凌曦疏离公主，只做表面功夫就行了。少接触就少露破绽，反正公主也是不愿意的，自然也不会怎么去关心她。

“那也就是说，只要我不跟她同房就可以了么？”颜凌曦问。

“这个，婚礼当天的话，是不能让新娘独守空房的，但也没关系，只要不行房事她也不会发现。”

“房事？……”颜凌曦瞬间脸红了。她不是不谙世事的孩子，她知道洞房花烛夜应该要做什么。可是……

“咳咳……这个，你不用懂，总之，即便是同房，你也千万不要睡熟，凡事小心为上……唉。”赵沂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如果是颜凌曦出嫁，她一定会像一个母亲一般嘱咐她这样那样需要注意的事项。可是现在……她却是教她如何去欺骗另一个女子。有那么一点点难过、一点点焦心、一点点心疼、一点点悲哀。

八月十五，艳阳高照。

虽是婚礼，颜家的几人却心情沉重，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家嫁女儿呢。而颜凌曦却努力让自己笑得灿烂，清晨她去拜别母亲，她穿着一袭大红礼服，露出温和明朗的笑容，一瞬间让颜母错认她是颜凌晨。实在是太像了。或许双生子天生就有旁人所不能理解的默契吧，现在的颜凌曦更像是她和她哥哥的综合体。

她笑着说：“母亲，我出门了。”然后又面对着颜家墓园的方向一拜：“父亲、哥哥，我出门了。”

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了，一路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来到皇宫拜见了皇帝和太后，行过大礼之后，夏侯玟沁从内殿走了出来，蓉德太后握着她的手又交代了几句。夏侯南烈依然是面带着微笑，轻声说道：“嫁人以后就是大人了，沁儿不可以再任性了。”然后把她的手郑重地交到颜凌曦手上。

颜凌曦握住夏侯玟沁的手，尽管她已经紧张到手心渗出了汗，却依然感受到夏侯玟沁的手心冰凉。颜凌曦转头看她，她蒙着盖头，看不到她的表情。躬身拜别皇帝和太后，她牵着她的手步出宫殿，扶她上了花轿，然后自己骑马走在花轿前面。

花轿在迎归的路上，前呼后拥，好不气派。待到落轿之时，因着古训认为地与天都是神圣的境界，不得侵犯，而新娘的脚一旦与土地接触，难免会触犯地神，因此，公主下轿便是被宫中嬷嬷背进的大门。

此刻颜府内外聚集了很多人，大红的喜字、高挂的灯笼、喧嚣的笑语……一派喜庆景象。

夏侯玟沁进门之后，两人各执一端用红色彩缎结成的同心结，并站在高烧大红龙凤喜烛的堂前，先拜过天地，然后依次拜见颜母及各位老师。最后夫妻交拜，礼毕之后，新人由一众亲友簇拥着送入了新房。

当新郎将新娘迎入新房后，两人一起在婚床帐中左右对坐，随后由司仪边唱边向帐中抛洒金钱彩果，即所谓“撒帐”。

之后颜凌曦从床上下来，到外室去接待亲友，招待众人参加酒筵，夏侯玟沁则一个人留在新房里。

夏侯玟沁坐在那里，听着外面吵闹的声音，又因为头上顶着繁重的凤冠，感觉有些透不过气来。她猜想人们都在外面忙着吧，应该没有人会注意到她，于是自己掀了盖头，除下凤冠，才长舒一口气。

月儿想要出手阻止却也来不及了，“公主，盖头要让新郎官亲自掀起才行，否则不吉利的。”

“吉不吉利与我何干？”

“可是公主……”

“你去外面替我守着，不许放他进来。”

“是……”

夏侯玟沁听她出去后跟旁人言语了几句，想必是把原本守着这门口的人都支走了。

望着桌上的一对龙凤喜烛，思绪烦乱。

就这样，就嫁人了。

嫁给一个不爱的人。

烛火摇摆，映照在她脸上，仿佛有什么闪光的东西落到了大红喜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