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膝下跪,雪花在身上积攒了薄薄一层。我撑着黑伞,遮住步尘头顶的天空。
她打开一瓶老式白酒,把墓前的酒杯斟满。然后盖上盖子,闭眼,睫毛微微颤动。
眼泪顺着眼角再一次滑落,瞬间结霜,我赶紧掏出纸巾,准备递给她,却看见她仍闭着双眼。于是,收回纸巾,只是默默的看着她。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步尘一直双膝跪着,丝毫没有要起来的意思,而我则一直在一旁撑着伞。
雪花已经覆盖了伞的表面,厚厚的一层。撑着伞,感觉有点沉。
看着步尘仍然安静的跪在地上,心里难免会为之担心。那冰冷刺骨的雪渣,一定扎得她很疼。
半小时后,步尘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双目的光辉渐渐褪去,眼神里充满了痛苦。不用问,就知道步尘和幕主人有着多么特殊的关系。
我甚至有点嫉妒,这墓地里究竟躺着什么人,能让步尘为之流泪,伤神。这世上,如果是我想要得到的东西,那么我一定不容许别人插足,哪怕是一个已经隔世的人。
步尘终于站了起来,但是明显很吃力。我在一旁看着,很想要扶一把,可是一想到这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便一狠心,就这样看着,无动于衷。
步尘淡淡的看着我,良久开口道:“你很想知道这墓地里躺着什么人,对吧?”
我静静的看着步尘,点了点头,随即又补充道:“不过,如果你不打算告诉我,我也不会多问。”
步尘深深的吐出一口气,眼睛看着远方,淡淡开口道:“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那时候我只有三岁。”
虽然我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不过这样的答案还是让我吃了一惊,“让晚辈敬长辈一杯吧。”说着,拿起地上的白酒,斟了满满一杯,在地上洒了一个小半圆。
“谢谢。”步尘看着我,眼神复杂,渐渐变得平静,“大家都说妈是坏女人,因为她爱上了有妇之夫。”
步尘顿了顿,开始述说着她母亲的故事,“妈的家庭很一般,大学本科毕业,来到爸的公司上班,成为爸公司里的一名小职员。两人相恋,后来妈才得知爸已经结婚,而且妻子已怀孕。妈在一气之下,离开了爸,消失了。本来妈打算就这样过一辈的,可是后来……。”
步尘漆黑的双眸渐渐蒙上了一层雾气,继续道:“妈发现在她离开爸的时候,已经有了我。为了我,妈成为了一名受人鄙视的未婚妈妈。可是,妈很坚强,独自一个人带着我。”
步尘蹲下身去,单手轻轻抚过墓碑,大卷发披肩,留给我一个完美寂寞的背影,“妈一个人带着我过得很苦,最后却被检查出得了眼癌。”
说着站起身来,脸颊挂着泪珠,平静的看着我,“叶嫣,你知道什么是眼癌么?”
还没等我说话,步尘又继续道:“眼癌真的很可怕,那时候我还很小,不记事。可是,我依然记得,妈每天晚上躺在床上痛苦的呻吟。最后妈失明了,将离世时,爸找到了我们。我第一次看到妈哭,也同样第一次看到爸发呆了好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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