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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缘的精神很疲惫，也实在没精神理会绍炎彬又发什么神经，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绍炎彬皱紧了眉头“你这几天怎么老是在睡觉？”

吴缘苦笑了下，转过头，穿着白裙的女孩，满身鲜血狼狈凄惨至极的站在他身旁，他知道那是他的幻觉，但是，那种痛楚深入骨髓无从摆脱，也只能借着睡眠来逃避。

没错，逃避，又是逃避，他习惯了遇上痛苦的事情，不去解决，而是逃开，用死亡逃开，用穿越逃开，用睡眠逃开，明明他自己也清楚，他根本无处可逃，却就是不肯好好去面对。

深夜，吴缘睡着床上，脸上惨白，梦中，女孩对他柔柔的笑着，下一秒，身体一点一点腐烂，湿哒哒的肉块和鲜血掉落在地上。

吴缘猛地睁开双眼，坐了起来，粗喘着气。

一个纤细的身影坐在床边，笑看着他“你看，用睡眠也无法逃开了呢！”

吴缘慢慢的抬起头，脸色苍白的女孩笑语盈盈的看着他，脸上的肉却如同他梦中那般开始腐败。

他狠狠闭上了眼睛。

不是畏惧于那血腥的场面，而是实在无法忍受看见他记忆中的女孩这般凄惨狼狈的样子。

那个女孩，爱打扮，爱漂亮，会抱住他的手撒娇耍赖，笑嘻嘻的逗他开心，明明看上去那么娇弱，却一直保护着他。

记忆里的她，一直就是那么耀眼的存在，所以这般的景象，让他无法去看，那完全是在对他自己的一次次凌迟。

然后吴缘想，他明白这个病，要如何杀死他了。

吴缘起了床，赤脚踩在地上，一步步走向了厨房，然后拿出了刀刃，下一秒，鲜血溅开。

“你在做什么？”满含惊怒与恐慌的声音传来，绍炎彬几步冲到吴缘身旁，夺取了刀狠狠甩开，一手抱住吴缘，一手拿出了电话。

“不用打给医生，我只是把眼睛废了而已。”吴缘淡淡的道，鲜血顺着脸庞滑下，他的样子看着狰狞而恐怖。

绿豆不赞同他自杀，那他就不自杀，把眼睛废了，就不用再看见了，什么都不用再看见了，多好！

“只是把眼睛废了？”绍炎彬的声音压得很低，却给人一种正在咆哮嘶吼的野兽般危险的错觉。

吴缘淡淡的道“帮我把医药箱拿来！”

绍炎彬没理他，仍旧是叫来了医生。

医生来给吴缘进行了检查和包扎，吴缘下手确实非常有分寸，刚刚好废了眼睛，又没有造成任何其他的伤害。

吴缘坐在床上，整个人显得非常死寂。

绍炎彬坐在他身旁，看着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脸上没了他面对吴缘时，一贯的无赖表情，看上去极其危险恐怖。

医生们尽量放轻了动作，生怕惹到了绍炎彬。

“你看到了什么，吴缘？”绍炎彬问道。

吴缘只是低着头。

“你他妈就真的弱到一两个幻觉幻听就能直接弄死的程度了是吗！”绍炎彬压着怒火，低声道。

吴缘只是笑了下。

因为自残自杀什么的，对他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大事，完全就是习以为常了的，虽然仍旧怕痛，死亡的感觉也仍旧难受，但确实已经太过习惯了，对自己下起手来，压根不会有什么犹豫害怕。

绍炎彬得不到回答，猛地站了起来，一把拽住了吴缘的衣领，整个人完全是在暴怒的边缘了。

吴缘仍由他动作，毫无反抗，微微仰起头，眼睛被白沙挡住，但不需要看他的眼神，只从他的表情，就能看出他有多不在乎。

吴缘的绝望和顾忌，他对周围一切的无所谓和对自身的冷漠狠辣，是最初让绍炎彬开始注意他的源头，是最开始，让绍炎彬那般兴奋感兴趣的原因。

可此刻，他简直恨死了吴缘的淡漠。

他觉得他简直有些明白了舒浩言的做法，如果挖出一切对你，无法换得你一丝的动摇，那么拼出所有来背叛伤害，是否能在你的眼里留下哪怕一丝的影子？

但看着身形单薄的吴缘，安静的坐在那里，好像一个人站在了整个世界之外般样子，他又觉得奇怪，舒浩言怎么能做到去伤害这个人，他怎么能狠得下心来，给这个本就伤痕累累的人，送上致命的一击。

至少一贯狠辣冷血的绍炎彬觉得，他怎么也做不出来的。

从来没有对谁有过不忍，就算对自己也向来下得了手的绍炎彬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没有办法对吴缘狠心，怎么可能狠得下心，这个人看上去简直像个被打碎了后勉强拼凑回原样的玻璃娃娃，稍稍碰一碰，就会再次彻底碎开。

绍炎彬放开了吴缘，人生首次有了无措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