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白浊蓦地溅射而出,洒落在两人腹间,爱欲的气息迅速弥散开。最后几下粗暴的插送之后,紫涨阳物猛然抽出,抵在腹上急急泄了。搭着的手臂轻轻滑落下去,赵楹随之松开手指,身下的人闭着眼,沉静如同安眠。
宁静的黑暗或许只持续了须臾,严鸾睁开眼,伏身呛咳起来。
微小的灯火下,赵楹已经穿整好衣服,背身坐在床边,闻声回顾,自桌上递过一只碗来。严鸾掀开被子,坐起身接了,慢慢吞了几口冰凉的汤水,喉中火辣的痛感消退了些。他搁回碗,捡起皱缠的衣物穿了,试着挪身下床。赵楹站起身扶了一把,带了讽意道:“你还真是……命硬。”
严鸾便也自嘲地笑起来,“你早十年便该知道了……”站直了身,又道,“夜深寒重,王爷请回罢。”赵楹蹙眉看他,甫一张口,脚下猛然天翻地覆,将两人一齐摔在地上。杯盘尽数滑落,尖锐的碎裂声中响起惊雷似的巨响。闷响呼啸炸开,房间再次猛烈摇荡起来。
油灯已经滚落熄灭,浓重的黑暗将人彻底变盲。赵楹勉强扯住身边的人不再乱滚,忽有一双手摸索着握上了他的手臂,熟悉的声音变得陌生而尖利,压过震天的海浪声中传入耳中:“留在这!不要出去!”
赵楹伸手去抓,那双手却迅速地离开了身体,消失在未知的黑暗。开门的吱嘎声响起,走廊中的灯火透射进来,映出踉跄扶住门框的背影。赵楹沉声喊道:“站住!”门口的人没有回头,只朝匆忙赶来的侍卫交代着甚么,风暴的怒吼淹没了一切声音。他跌跌撞撞走过去,却被冲进屋来的侍卫迎面抱住滚倒在地上,眼看着看人的背影消失在火光明灭的走廊。洪白在他耳边吼道:“王爷——严大人说!外头——不能没有长官!——舱里安全些!”
又是地动山摇的震荡。房门砰地合拢,最后一次光湮灭在浓黑的舱底。而在甲板之上,雪亮刺目的电光正一道道划开墨云翻涌的天幕,可怖的惊雷随之炸响。
第二十二章
剧烈的颠簸逐渐和缓,直至平息。方才还在暴怒发狂的海波已然变作温柔的妇人,将舰船抱在怀中,轻轻摇荡。
洪白缓了口气,额上冷汗未消,退了几步请示道:“王爷,要点灯么。”
等了半晌,方听那人应允了一声。
洪白摸索了半晌,掏出火折子将蜡烛点了。回头看时,却见赵楹仍旧靠墙立着,似在闭目养神,一只手却将床栏抓得死紧。洪白怕他受了大惊吓,忙拢起灯火道:“王爷,风雨既退,属下护送您回房罢。”
赵楹闻声抬头,终于挪了步子。又朝狼藉的床褥回顾了一眼,阴沉道:“看看外头怎样了。”
风暴肆虐了快两个时辰,骤雨巨浪打进船舱,直往屋里漫,门底的缝隙早被侍卫用毡席卷起堵住。洪白犹豫地随他走向门口,正准备将毡子搬开,突有人砰地推开了门,却被脚下的毡卷绊了一跤,一个踉跄正撞在赵楹肩头。
实则严鸾浑身都在淌水,这一下便将赵楹衣襟染湿了一片,却垂了头不赔礼请罪,甫一站稳便绕过他,拖着脚步摇晃走向床边,扑通倒了上去。身下被褥立时也被浸得湿了。
擦身而过时,带过一股湿重的寒气,愈发显得他脸色青白,嘴唇发紫。赵楹忽地显出恼怒的神色,几步回转,俯身揪起他衣襟,低声喝道:“起来,别睡过去!”
严鸾简直连喘气的力气都耗光了,昏沉沉抬了眼皮,含糊道:“放手罢,我累得很……”勉强说完,头一歪便睡了过去。扶送他回舱的水手不敢贸然进屋伺候,挤在门外不知如何是好。
赵楹恨恨松了手,垂眼瞧了须臾,忽又弯腰去剥他衣服。
浑身既已冻僵,剥光了也未觉更冷,只在昏睡里蹙起眉,胡乱推拒两把便没了动静。赵楹掀了被角将他草草擦拭了一通,便扯过墙上挂的毛裘斗篷囫囵裹住,朝门外厉声命道:“送炭盆到我寝房。”说着将人一把抱起,快步出了门。
不多时炭火盆点燃、热姜茶送到,严鸾也被蒙在了两层厚被里。
赵楹背对了他坐在桌前,以手支额,在寂静中缓上一口气。身后躺着的人正簌簌发着抖,齿列相击发出咯咯的轻微声响。
侍从在门外禀报说,已铺设好了另间舱室,叩首请问王爷何时就寝。赵楹慢慢站起身,却忽然觉得疲乏之极。这漫长的夜晚耗费了太多力气,以至于不想动弹分毫,也没有心力再思虑其他。空耗了半晌,还是除了衣履,将床上沉眠的人朝里推了几分,掀被一同躺下去。
湿发虽取开用布巾垫了,仍在枕边散着一股股冰冷的潮气。被中亦没有暖意,只一具水一般凉的身子,蜷身僵卧着。神志不清里觉出有他人温热的躯体挤挨上来,想醒却睁不开眼,只瑟缩着朝床里翻身躲了躲,避开相触。
赵楹愣了一下,试探着又朝里占了些地方。那人果然又要避让,只是床铺极狭窄,动了两下额头便抵在墙上,几乎掉出被外去。赵楹重重吐了口气,蓦地将人拖回来,死死箍在胸前。
好似一段冰雪贴在怀中。
天光将亮时,相依的身体却变作了一截火炭,烧得五脏六腑都燥热起来。
赵楹已经披好衣袍,斜倚在床边,见汤药送来便去推他肩膀。半天叫不醒,只好伸手去拍他滚烫的脸颊,“严鸾,起来喝药。”
神智还未全然清晰,头疼倒先发作起来,坠得脑袋似有千斤之重,沉甸甸压在枕上。严鸾眯着眼睛适应刺目的烛光,一片朦胧光晕里看见床畔的人影,登时清醒了一半,撑身坐起道:“出甚么事了!”
赵楹凉凉笑了一声,抓起他一只手覆到额上,“旁人倒没事,就这么一件。”
冷手心盖上热额头,严鸾旋即缩回了手,想张嘴却见屋内还立着几个船员,只好蹙眉道:“王爷纡尊探视,下官惶恐,请回罢。”
赵楹退一步坐到凳上,似笑非笑道:“严大人这是要把我赶到哪去,睡甲板么。”
严鸾勉强看了看周遭,眼前虽一直天旋地转,倒也觉出比从前那间宽敞不少,身上穿的这套暗花缎的亵衣也并非自己的,不由没了话。
赵楹敲了敲桌面,便有人端了碗过去伺候进药,眼看他一口气灌完了,却要掀被下床。衣带原本未系,稍一动襟口便散了,露出的肌肤立时起了一片寒栗。赵楹腾地起身道:“你做甚么。”
严鸾摸到床尾的裘衣披上,趿了鞋站起来:“方才实在糊涂,的罪了王爷,原是我该走的。”
赵楹冷下脸来,朝前逼近了一步,沉默地看向他的脸,直到严鸾被这刀子似的目光扎得低下头去,方丢了句:“如你的愿,在这歇着罢。”转身快步出了门。
整个白天耗在官厅里,出来时已是黄昏。酡红的一丸夕阳自水天之际缓缓下沉,直至隐没。余辉自墨蓝的海面与深紫的天穹之间渗出,染开一片胭脂颜色。
待到半天的霞光都黯淡了,赵楹方离了船舷,下到舱里。在门前站了片刻,终于推开时,屋里却是空的。洪白禀报道:“严大人今早回去的,已吩咐把屋里收拾好了。”床铺果然是平整得一丝不乱,连褥子也换了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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