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麟随手把玩了一会儿,觉得外壳十分坚硬,三方锐利的棱角很是扎人。掰住想剥,却浑身乏力,连这般小玩意都剥不开。只好解嘲道:“原来这就是菱角。要是没亲眼看见你摘,我一定会以为是暗器了——你可不能笑话我这个没见识的北方人。”
“……我爹说,两人结得同心,好比左右手。右手从不取笑左手乏力。左手受伤,右手也会痛。”夜敛尘将两手拇指压在菱角上,用力一掰,展示道,“若只用右手,就剥不开菱角。”
游麟就着夜敛尘的手,咬了口白白嫩嫩的果肉,颇觉清甜爽脆。夜敛尘安慰得很曲折,他便也很曲折地安慰回去,道:“我父皇说,不会武功,受人欺负,这没什么。如果武艺高强,平时却还是像不会武功般,让至亲欺负,就是大丈夫。这种襟怀放在治国上,就是‘其政闷闷,其民淳淳’。他认为,习武的至高境界,并不是能杀多少人,而能够随心所欲保护人。因为从古到今,总是杀戮和亡国容易,救人和治国难。”
夜敛尘道:“皇帝老儿能这般想很好。”
游麟笑道:“我垂髫年纪时,胆子很小。我的胞兄常常来陪我睡。有一回不知是谁,往我们被褥里放了条毒蛇。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它爬在我的身上,顿时吓得大哭大叫。我大哥劈手就把它抢了,它咬了我大哥,我大哥还是抓着它,让我赶紧跑。我当时傻得很,拔出父皇赠我的短刀,把毒蛇砍成好几段,结果那蛇头更是咬着我大哥的手不放,将毒汁全都注了进去。”
“太医赶到时,蛇毒已经浸入我大哥的心脉。全靠我父皇用乾元经推宫过血,将毒性分散到二十四正经八脉。我大哥三元根基从那时起让蛇毒侵蚀,后来只能学些外家功夫。而我习得乾元经,日益精进,可我还是觉得,我永远不及我大哥。乾元经本该由他继承……”
游麟说到此处,用食指蘸了湖水,在船板上画出六道爻象,道:“乾元经,是储君方能继承的武学。以修心为主,以乾卦六龙而喻。前五层韬光养晦,唯有隶属亢龙的第六层全是杀招。这一层又叫堕龙,就是说飞上天胡作非为,才发现自个还不是龙。此后还有以混元朝宗、推宫过血等,济度为主的三层:去相、无为、无不为。统为真龙化境。”
“早在五年前,我就练到六层。此后除了第七层母式混元朝宗以外,再无长进。我那时以为,习武只要能保身和取胜就行了,这和乾元经济度的旨意不合,那就道不同往后不谋。这般想着,倒是六层功夫越来越得心应手。父皇说这样下去我会走火入魔,就要我自封督脉好好反省。”
“我问我大哥,他是不是忒后悔救了我,乾元经就让我这般暴敛天物了。他却说,如果那时他对我见死不救,他就不配习武,不配继承乾元经,不配当兄长。不是他救了我而不能继承乾元经,而是他与乾元经无缘,无缘的东西就是无。”
游麟说得筋疲力尽,懒洋洋笑了:“我这才明白,我没有武心。我比不上我大哥,是因为我根本没有理解乾元经。而他不练乾元经,就已经有无为而为的大境界了。”
夜敛尘似懂非懂道:“深奥。”
“我大哥一向深奥。你要是见了我大哥,可不能看上他。”游麟伸手拉扯夜敛尘面瘫的脸皮。
这句夜敛尘听懂了:“我为甚要看上他?”
游麟苦恼道:“你们都是特别好的人。只不过,你是纯粹没头没脑相信人,对人好,还觉得别人也一定对你好,不会背叛你。而我大哥是很透彻地对人好,从来不犯错。他很公正,从不撒谎……你就喜欢这种。”
“乱讲。”夜敛尘沉了脸。
游麟乐了:“我大哥也喜欢这么说,乱讲。你们说这话的时候,是个什么心态?”
夜敛尘冷冷道:“你以前叫我大哥,是个什么心态。”
游麟听着不对劲,也不明白怎么就扯得这般古怪,茫然回顾了说过的一番话,好容易抓住重心总结道:“我是在想……现如今我不能用乾元经,倒是和他一样,无缘就是无了。无缘就是无……我参不透从‘堕龙’到‘去相’的境界,就早已无缘,只是我自以为有。而不是如今不能用乾元经才无缘。然而,无缘就是无,去相便无……”
游麟突然抚掌自言自语起来:“他说的有道理,所谓乾元用九,乃见天则,也许并非气脉神取舍。‘取’虽不同,执相则一。‘舍’虽不同,执空则一。因而‘混元朝宗’到‘群龙无首’,应是截然相反,元散百脉。抛却首是道,无首无主,群龙方起……”
夜敛尘见游麟说着说着就认真入了定,心里那股无明恼怒顿消。他所练的玄坤诀虽偏外家功夫,没有乾元经这般复杂,但也知道这种灵机顿悟十分难得。便不声不响划舟,兀自想,参悟招式的人在没悟透之前,都会废寝忘食疯疯癫癫,自己得做好准备,不能打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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