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为什么要逃？…”以塞亚带着孩童般懵懂的眼神茫然睇过来，灰亮的瞳孔映着鲜红的血泪，魅煞得令人窒息，仿佛不久前那个在篝火旁翩翩起舞的鲜活少女只不过是错觉一般。
“你死之前说过，欠我一个承诺，”少女捧着骷髅，仿佛与记忆中的情人款款凝望，“已知道明眼化成了土，我总算等到了你。而你——居然要逃吗！！！”
猛然一声嘶声尖叫，姣好的面容刹那狰狞无比。
耳旁掠过刀刃似的风。糟？！惊觉正欲回避，孔雀羽已经攀附上身，牢牢锁住了我的身形。我使着活动手腕关节，耳里已听见外头隐隐传来兵戈交接的声音和楚舜华应战的喝声。
这么说…方才篝火边的牧民也不过是虚构的幻象而已么？我深吸一口气后放松躯体，挣扎似乎没用，这玩意反倒会越缠越紧。盯着立起身来向我靠近的少女，思绪渐渐明朗起来——
消匿几百年的楼兰古国么…？我注视着以塞亚郡主，她长长的雪白裙袂在地砖上拖曳，缓慢犹如在滑行一般，回望我的神情虔诚又心满意足。
哪有什么楼兰？哪有什么牧民？哪有什么承诺？哪有什么等候？一切不过迷梦一场，一个需要被拯救的灵魂悲哀的回忆罢了。
少女近在咫尺，她笑得灿烂，自言自语，陶玉般的手触上我的脸颊，冰冷而光滑。她怀中的骷髅睁着黑洞洞的眼，直直盯着我，如同注视着自己。
能救她的只有你。我望着白骨，在心中无声念着。
至于我——从来就不是救赎者。
对上那双灰色无生气的眼眸。“以塞亚…”我试探性轻声唤道，“抱歉让你等这么久，我回来了…”
指尖一颤，我看见少女那灰色无焦点的眼中忽然间大放异彩。面孔鲜活亮丽就如同盛放的胡姬花一般：“是你…我就知道，这样的眉眼，这样的神情，跳舞时会对我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她笑着伸展双臂转着圈，又扑过来搂住我的脖颈，飞扬而起的金发亮得灼痛我的双眼。孔雀羽突然间松懈了力量，根根垂荡下来恢复成本来的模样。
保持着沉默，我没有任何动作，侧耳聆听外头的动静，听得见烟雾散开的“嗞嗞”声。
已经搞定了么…我轻叹，敛起眼中的苦涩与冷芒，伸手将少女揽在胸前，右手的袖刃如蛇的信子，悄无声息的吐出。
“呐…你说，我欠你一个承诺，对吧。”我缓缓闭上眼，袖刃举起对准对方胸膛。刹那间却感到胸口传来的潮湿的热度。
少女啜泣着，揪紧我后背的衣服：“带我走吧…带我走…你说过的，无论前方是哪里…”
“…是么？”苦笑。
右手猛然以及突刺，宛如冰晶脆裂的声响中，我看以塞亚安详的脸，“承诺这个东西，就让彼岸尽头的他为你兑现吧。”
骷髅跌落下来。少女的身形在光芒中消弭溶解，幻化成的耀眼光斑结成雪白的凤鸟，瞬间亮得睁不开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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