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来看,这些恶人谷的守卫应该是突然遭到了人数远多于己方的偷袭,却终究寡不敌众,才导致全军覆没。而从血迹和伤口的情况来看,这场厮杀最多刚刚过去半天。因为人少,红莲岗的守卫们一直都是两班轮值,所以这次偷袭应该就发生在今日的清晨,守卫们交接换班的时候。那是人一天之中最疲倦也最松懈的时段,埋伏在暗处的敌人骤然现身,将所有人一网打尽。
裴台月若有所思地用手指轻轻捻了捻一撮粘着血迹的泥土,只见地上马蹄印杂乱交错,当中的落叶被踩得稀烂。他大致算了一下对方的人数,面色愈发冷肃——这绝不是偶然路过的浩气散人,显然是有备而来的大队人马!
此处已是洛道的边境,虽然没有官道,却是去往金门关的必经之路,亦算是如今破败的红莲岗据点里,最严密的一处防卫了。这些人路过红莲岗而不夺,只能说明前一日他的猜测完全正确,浩气盟真的兜了个圈子,从枫华谷取道洛道潜入金水。只是那晚他明明已派人秘密传信,最迟昨日也该送达,恶人谷方面当不应该没有防备。除非……
他的眸色微微一暗,从红莲岗去金门关大约需要半日的路程,算算这些浩气现在应该已经到了。若非今晨耽搁,他们本还有机会赶去金水镇报信,昨晚……未免太巧。
再看那日龙门荒漠,这人如此轻易便束手就擒,现在看来也是疑点多多;而这一路上,也正是他离自己最近,暗中做了什么手脚,或未可知——还好他的人现在还在自己手里,倒还算个筹码。
想到这里,裴台月站起身来,径直向靠在马车旁发呆的楚楼风走去,道:“你过来。”
楚楼风不明所以,听话地朝他走了几步,却不曾想裴台月四指成刀,熟门熟路地切在了他的侧颈,直接把人敲晕了扔进车里。旁边,叶天赐显然还没搞清楚状况:“老大,你这是抽的什么风?他昨晚到底怎么你了?”
听到他说起昨晚,裴台月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只看得叶天赐噤若寒蝉,才沉声道:“浩气截了我传信的人,金水镇大概已经被偷袭了。”
叶天赐皱眉,随即很快反应过来:“你是在……怀疑楚兄?”
“防患未然罢了。”
“且不说楚兄并不知道我们的计划,况且他这一路上一直被你盯着,也得有机会给耗子报信啊?”
“这些现在都不要紧,我自会调查,”裴台月摇了摇头,转向唐非,“小唐,你先骑马走,去青云坞。”
“青云坞?”唐非一愣,“难道不该去金门关么?”
“要是金门关被夺,青云坞困守孤城,死路一条;反之若是能守住金门关,青云坞就不难夺回来——但是拖到浩气援军到来就迟了,”裴台月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抛了过去,“你亲自去,把我的信物给青云坞主,让他弃城协助,全力死守金门关——若他不愿,就搬唐指挥和烟首领的名头。到时候上面怪罪下来,我担着就是了。”
唐非严肃地点点头,接过令牌,在衣角上蹭了蹭,方才珍而重之地藏进怀里,策马离去。裴台月思忖片刻,又对叶天赐说:“你也骑马,去金门关,让统领提防防枫湖寨的方向,楚阳秋带人借道瞿塘峡,八成就是为了接应。还有……”他略微迟疑了一瞬,“啖杏林的援军怕是等不到了,你千万小心。”
叶天赐领命而去,裴台月望着他的背影也消失在洛道连绵的山坡后,似是有些疲惫地揉了揉额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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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〇八.兵临
〇八.兵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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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辘辘地向前行着,却不是往金水镇的方向,而是直接拐到北面,往缥缈岭行去。此处的山道废弃已久,黄土夯成的路面坑坑洼洼、杂草丛生,不时有一些巴掌大的黑蜘蛛飞快地爬过,躲闪着碾来的车轮。
越往山中走,光线也就越暗,两旁浓密的树影将阳光隔绝在外。道路的尽头是一处半圆形的谷地,当中是一座高大的建筑,两旁的空地上则是一排排墓碑,因为时间已久,而风化了大半,显得破败不堪。大部分墓碑上的姓氏都是“公孙”,应当曾是这个复姓人家的祖坟,当中那间大屋显然就是祠堂了。
完全没有在意此处诡异的气氛,裴台月熟门熟路地走了进去,只见祠堂正中是一张宽敞的贡桌,上面七歪八倒地放着许多排位,桌后供着的神像也不知是菩萨还是三清,剥落了彩漆露出底下的泥胎,在昏暗的光线下,狰狞如同恶鬼。
“……谁来了?”墙角传来一个声音,听起来颇为沙哑。原来那堆乱七八糟的杂物堆里正躺着一个人,大约是喝醉了,从一堆破烂里懒洋洋地伸出一只刺着纹身的胳膊。
“是我。”
“哦哦阿月啊,来,陪九爷喝一杯!”
一声震天的酒嗝,那人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做出举杯的姿势来。裴台月禁不住皱眉,道:“醒醒,有事找你。”
“你哪次来找我不是有事?”那人咕哝着,又往身下的杂物堆里缩了一缩,“不是让我帮你探消息,就是去接应什么人,上次还把我的鸟给抢走了!阿遥跟了我这么多年,在你手里吃不饱穿不暖,真是造孽呦……”
“是谁天天在我耳边哭穷说‘这破鸟比人都能吃,每天二斤五花肉’,让我带回去帮你照顾的?”裴台月冷冷反驳,伸手就把他身上盖着的一条破毯子揪起来扔到一边。原来这个自称“九爷”的是个丐帮弟子,□□着上身,强壮的臂膀上仔细纹着靛青朱红的纹样,倒是比那一身灰扑扑的衣服要精致得多。
只是他此时喝得烂醉,半张小麦色的面孔都藏在了一头乱发之下,只露出棱角分明的下颌,上面的胡茬已经长了半寸多长,也不知是多久没修剪过了。裴台月盯着他看了半晌,见对方没有任何起身的意思,便顺手拎起他身边的酒坛,在手里掂量了掂量,就干脆利落地把残酒全浇在了他的脸上!
“裴台月你大爷!”
被半壶冷酒兜头一泼,陆青韭这下是彻底清醒了。他一个鲤鱼打挺就跳了起来,脚尖在地上一勾,便将那被他当做武器的一根破竹棒挑起接在了手里,一记龙跃于渊,直直向他面门扫去!
裴台月闪身险险避过这一棒,陆青韭一招落空,也不慌张,反而借着那一击的力道,使出一招时乘六龙来。不过三指粗细的竹棒狠狠砸在地面,却仿佛含着千钧之力,竟让整座祠堂都抖了一抖。
知道对方八成要接那一招狂龙乱舞,裴台月足尖点地,身体如同没有重量一般轻飘飘向后掠去。陆青韭见他蹑云逐月接着扶摇直上,长剑出鞘就是一个九转归一,硬生生把两人的距离拉开到了祠堂最远的两个角上,不由气得大骂道:“有本事你不跑!”
“九爷息怒,”裴台月却是收起剑来,“我有正事找你。”
陆青韭“哼”了一声,也把手里的竹棒扔在地上,没好气地开口:“我又不是你们恶人谷的,凭啥每回都要听你的?”
“这次实在是迫不得已,”裴台月叹了口气,“红莲岗、金门关和青云坞,怕都要守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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