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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吧，待会心里难受。”

吴邪看着张起灵诚挚的眼睛心里有点感动又有点难受，他知道张起灵闻不惯烟味，但他肯这样子纵容他，他实在有些感激涕零了，只能忍住翻涌的鼻涕颤抖着手夹着烟坐等命运的审判，而吴二白只是淡淡地看了张起灵一眼，那双狐狸眼里的意味说不出的深沉。

“小邪啊，你三叔的尸体找着了……”极其平淡的语气，完全不像是死了兄弟，但吴邪知道在他二叔那以这样口吻说出的才是名为“真相”的东西，因为他二叔是只深藏不露的老狐狸，而老狐狸，往往是喜怒不形于色的。

“在哪找着的？”吴邪心里抑郁的难受，只好狠狠吸了口烟，借以摆脱心中的那股闷气，他感觉眼睛被烟雾熏得难受，所以他摸弄了一下眼睛，却发现丝毫不能缓解。

“贵州解家盘口传过来的消息，在一片烧毁的废墟里头发现的，牙齿痕迹对上了。”吴二叔叹了一口气，眼眉少见的显示出疲惫来，看样子是已经接受了现实。

“那潘子呢？”吴邪的声音极小，弥漫的烟雾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从低沉的声音来说，他的心里，现在应该是非常难受的。

“也在那。”吴二白将一叠钱放在了桌上，嘱咐吴邪好好休息。“家里面现在忙的翻天，二叔就先回去了，你跟张小哥……要好好相处。”吴二白转头看了一眼张起灵，眼神中情绪翻涌，张起灵看明白了他的眼神对他默默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会照管吴邪，让他放心回去，吴二白一边回头一边往外走，身形步伐已经没了往日的健朗。

“小哥，我三叔没了。”

吴邪吸光了嘴里的烟将烟头丢在桌子上，黄豆大小的眼泪一下子就从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涌了出来，而张起灵只是默默地注视着他，然后安静地坐在了他边上。

吴三省的葬礼是在吴邪的老家长沙举行的。在他出殡的那一天，吴家上下都哭成了一团，还有身为表亲的解家也穿上了丧服陪同，解家的老太太没有哭，只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前行的棺材，亲自将冥币撒的漫天。

“三叔……”

丧礼结束，来参加的亲属乡亲都在外厅吃“白饭”，只有吴邪穿着黑西装，神情哀伤地守着祠堂里的棺材半步也不离开，吴一穷夫妇叫了他好多次他也不理，没办法，他们只好随了他去，还好有一同前来的张起灵陪着，他没有打扰他，只是站在祠堂的角落里，盯着吴邪的背影默默发呆。

“三叔……”

口袋里的照片被摆在了棺材上，照片上的年轻男人穿着白衬衣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两人的面容有些相似，小男孩拿着一串冰糖葫芦在吃，而抱着他的年轻男人笑的很痞，还叼着烟，烟头的火光都要烧到小男孩的耳朵。

这就是那张失窃的照片，丢失之后，吴邪将转存在手机里的备份拿去了洗印店重新洗出，虽然像素不如以前的高，但他和他三叔的合照就这么一张，怎么说，也算是个念想。

“你放心，你给我的唐三彩烛台我会好好保管的，不会卖掉，小爷不缺那么点钱……”

絮絮叨叨无关痛痒的话语，念叨到了最后竟然成了哭腔，吴邪觉得自己的肩膀被人抓住，回头一看，正是不知什么时候走到近前的张起灵。

“小哥，我三叔没了。”说着说着，竟然是“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吴邪最终还是没能成功压抑住自己的感情，在张起灵面前哭的像是个孩子。

张起灵什么话都没说，他自小孤苦，父母死的时候自己又还不懂事，早就忘记了生离死别的滋味，只是看着吴邪蜷缩在自己怀里哭的像是个孩子，他的心像是被人揪着一样，有点痛。他没有劝解吴邪不要哭泣接受现实或是其他安慰性的话，因为他觉得吴邪是应该把压制的感情发泄出来的，所以他只是沉默地望着他，然后将自己瘦长的手掌放在吴邪的脊背上，沿着脊背轻轻的抚摸而下，像是安慰一只受伤的小猫一样。

时光在窗子外划了一道弧线，当最后一缕日光消失在窗外的时候，寂静的黑夜已笼了进来，除去祠堂里棺材前的烛光，整个祠堂都是黑暗而安静的，外厅的吵闹早就散去，只剩下相拥在祠堂里的两个人，安静地靠着棺材睡着，一个头靠在另一个脖颈上，归于黑暗和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