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飞一直不知道那女子的母亲为什么要这么做,渐渐长大后有次听村里人说女子他爹嫌弃她母亲长得难看,又是自己母亲以前的追求者,还总夸母亲漂亮,何飞才算明白这么回事,偶尔村里对何飞母子的闲言碎语以及这次的事情让何飞对村子很难亲切起来。
本来以母亲对村里的贡献,可以调到县里去教书的,而且何飞当时也有八岁的年纪了,能照顾自己,就是去县里母亲也会放心点了,可这调令硬是等了四年都没发下来,后来一次村长在别家喝酒菜抖出来内幕,原来是村干部的亲戚给顶替去了,母亲知道消息后,也没说什么,知道官官相护的道理,就是讲理也不会有好结果的。可当时的何飞却很生气,在村干部一次喝酒的时候,把尿撒在盛酒的瓠子里面,由于偷偷干的,谁也没有发现,事就不了了之了 。
十四岁那年,母亲去世了,只有三十八岁,谁都不知道母亲得了肺炎,慢慢的变成了肺癌,因为没钱治疗的缘故,谁也没告诉,医生说是教了十多年书,粉笔灰尘进入肺部积累过多,在加上情绪不佳,心结太重,一直憋在心里,引起病变,最主要的是患者的求生的意志不强。
何飞犹记得母亲去世前拉着自己的手颤抖着说,“小飞,你要好好活着,平平安安就好,娘不求你有多出息,只要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就好。”母亲的话说的都是断断续续的,声音很虚弱,可何飞却是听进去了,听明白了,平安幸福美满的家。何飞的心很沉也很堵得慌,眼睛红红的,就是没流下眼泪来。直到母亲手垂下去了的时候,还不相信最关爱自己的她走了。
下葬的时候闹了一件很大的事情,村里人认为母亲未婚先孕是个不洁的人,生前没按习俗浸猪笼就不错了,现在还要进入村里的墓山下葬,村里很大一部分人不同意,外公在那里恳求族老们,可他们的心肠很硬就是不答应。
何飞当时气急了,知道农村人欺软怕硬的性子,二话不说,拿出家里的菜刀把谈话的桌子劈了,放出狠话来谁不准的话自己就和他较量一番,说完拿起菜刀耍的唰唰作响,硬是唬住了一干人等,何飞自此也被村里村外列为“狠人”之一来。
何飞在母亲去世后是和外公生活在一起的,因为舅舅一家都不喜欢母亲和自己,自己也省的热脸贴着冷屁股,所以很少来往,也就没住在他家里,在何飞的印象里,外公的形象是一个佝偻着背,喜欢打桃子给自己吃的慈祥和蔼老人,外公很疼爱自己,有好吃的都会给自己带一份来,由于知道女儿受的委屈,所以爱屋及乌得特别疼爱何飞。
靠着母亲留下来的两万元钱,以及外公的存款私房,在加上何飞自己打些零工所赚的钱,读完高中也就没花多少钱,不过为了考上好的大学,何飞打工的时间不够,作息也不规律,看书看的太认真了,把眼睛弄成了近视,戴久了眼镜把眼睛也弄得变形了,而经常生点小病何飞也没在意,一次弄出来鼻炎,听说会好的,要彻底治愈得花不少钱,就没去管了,在后时好时坏的症状也把何飞好看挺直的俏鼻给弄成了大鼻孔,加上晒的黑黄的皮肤,形象就成了这个样子了,外公以前总说好好的一个俊俏模子怎么就变成这样子了,何飞却安慰着说不在意,男生相貌不是太差,能取到老婆就好了,听到这话的外公就笑了,直说长大后要娶个漂亮婆娘。
考上大学后,靠着剩余的钱学费是够了,可城市里的消费问题就需要何飞自己打工赚钱来解决,一开始在城市里很难找到好工作,最简单的就是服务员和外卖叫卖了,后面何飞还去厨房当过给师傅配菜的员工也就是切菜的,这些工作何飞都学到了很多东西,特别是在厨艺方面,在厨房里面切菜时偷学了很多菜式,何飞当时的想法就是当个厨师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考上大学后,见识到学校里的种种,一开始何飞是很不适应,特别是是一些交往之类的,总是为了结识一些人物就要好声好气去说话,说真的对于何飞来说真的很累人,在加上一些内幕之类的,何飞就更加讨厌了,因为内幕的关系也是导致母亲病去的原因之一。
学校里的奖学金如果只要成绩好,不加任何其他功利因素的话,何飞还可以去竞争下,但添加了太多枷锁的东西何飞也不屑去追求,所以在大学里何飞只要拿到毕业证,读完大学能找个不错的工作就行了,在加上打点小工赚点钱贴补下生活费,这就是何飞对于大学生活的规划。
☆、噩耗
坐在小巴士车上,看着车窗外陆陆续续向后倒过去的树木,何飞的思绪泛起丝丝缕缕的涟漪。
幽幽一叹,何飞也不再多想,免得让外公看到后会伤心难过。
想起外公来,何飞就觉得幸福开心,还好妈妈走了还有外公陪着自己,马上就要见到外公了,不知道外公过的怎么样,自己既要上学又要打工赚钱,已经有将近半年没见到外公了。
何飞的脸上溢起阳光的笑容,等待车子到站停车。
“仙子脚镇到了,有下的快下。”不一会儿,就听到卖票收钱的阿姨吆喝着下车的口号。
“有,等下。”何飞立马窜起身来来,急急忙忙拎东西下车。
跳下车来,何飞深深呼出一口气,在吸进来,由于农村的站点简陋,一般都在郊外马路边,所以停车点都会在个大概的地点。
呼吸着农村清新的空气以及自由的气息,何飞一扫心里的阴暗,整个人变得畅快起来。
背着一个蓝色的双肩吊带背包,走过回村的必经之路--湘江的支流,黑河,因为水很深,村里人都这么叫,也曾留下过水鬼抓人的神鬼故事,赤着脚走过黑河上游一个横贯河面的小堤坝,堤坝上由于春季降水多的原因,会有浅浅的水流流过,那种沁凉的感觉让人舒服的无法言语,也带着把何飞焦急的心情抚平。
河面上波光粼粼,小堤坝上一个赤脚的少年挽起裤脚,拎着鞋子,背着背包,嬉戏游玩着河水,偶尔溅起的水花倒映着小年的调皮似地,整个画面自然之极。
收拾好一番好心情,何飞穿过小松林,青松满冠,针林密布,丛林里偶尔会出现一簇嫩白的蘑菇和嫩绿的野菜,好一副乡村景象。
走过蜿蜒的小路和边沿的田地,不时和一些认识的村人打招呼,可发现他们的神情怪怪的,甚至一些人还做出一副气愤的表情来,何飞觉得在云里雾里似的,我又没得罪你们,好像欠你们钱一样,尽管心里郁闷疑惑,何飞还是没和他们闹起来,只觉得有事情发生。
想到这里,何飞立马跑了起来,溅起一路粉尘,惹得路人直吐口水。
跑到村口,何飞就看到熟悉而陌生的古旧式砖瓦房子,然后直奔外公家去,找了半天都不见人,又跑到田地里去,以为外公会在地里弄点小菜什么,可仍然没发现什么人,沮丧地回到外公家门口,连背包也没放下,直接做到门口的门槛上面,也不嫌脏,就等着外公回来。
阳光拉长着何飞的影子,整个人显得孤寂,像个被人抛弃的孩子,仿佛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一样。
“飞子,回来了啊!
”一声苍老的声音回荡在阴暗的旧木房里,何飞立马抬起头,一开始以为是外公回来了,溢起难得的阳光笑容来,可发现来人不是期待的外公后,脸上先是一僵,然后垮了下来,又低下头去,忽而想起什么似地,立刻站了起来,问道,“四爷,我外公呢?”语气焦急而充满期待,眼神很是复杂,流露出怕怕的神情。
沉默了很久,就听到那头响起仿佛从悠远天际传来的声音,“飞子,希望你能承受的了,三哥去了。”平淡的一句话似是一道惊雷,震住了何飞,何飞当然知道四爷口中的三哥是谁,是自己的外公,和四爷是表兄弟,在整个男子亲戚关系排行第三。
一时间阴暗的旧木房变得幽暗起来,何飞也只露出来半张侧脸,整个人越发的孤寂。
四爷也知道这种消息需要时间消化,就这样静静等着,何飞听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是脑袋一片空白,然后脑海里闪过一些与外公相处的温馨画面。
等了十几分钟,四爷也没说什么,老人家的耐性都不是盖得,只看见何飞整个身子软了下来,背靠着门槛的边框,眼睛迅速变红,泪水溢满整个眼眶,就要流下来的时候,立马把头埋进膝盖里,不让人发现,只是不时从里面传来的呜呜声,昭示着他正在哭泣。
上次母亲逝去的时候,何飞就算被人骂冷血都没哭出来,是因为不想让母亲担心,自己可以坚强,可以按母亲的意愿平安幸福的活下去,笑着面对生活。
这次何飞才发现自己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坚强,自己也是个正常的男孩子,痛苦的时候也需要发泄,也会哭,尤其是在知道外公去世,自己将一无所有的时候,感觉就像天塌下来了一样无助无奈,自己也需要有人关心安慰,往常的淡漠稳重全都不见了,只想好好的哭一场。
微弱的呜呜声渐渐变成嚎啕大哭,整个人埋在膝盖里不让人看到,廉价的裤子和衣袖已经湿透了,背部也出汗了,过了一个小时,何飞的声音嘶哑了,呜咽的声音也变得消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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