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士舒闭上眼,不想看见他们,不想看见他们为难的表情,他们的表情让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个过份的要求。
“舒儿,如果伤害一旦造成就无可挽回,不管怎麽说,不论怎麽弥补,都无济於事,只要想到就会发疼,只要忆及就会懊悔,对於这种无可挽回、无法弥补的伤害……”
“最明智的作法是从一开始就极力避免。”巫孟信接下路劲丞未完的话。“舒儿,我和大哥…太重视你了。所以舍不得你受到伤害。”
“你们瞒著我,这难道不算一种伤害?”韩士舒抬起脸,定定的望向眼前的两个男人。
“当然算。”巫孟信眯眼微笑。但比起真相造成的痛苦,尚且可以接受。
“你们不肯坦白,只更能说明这伤与我有关,是我害的吗?我就当是我害的吧。”韩士舒咬著牙,愤恨的别开脸。
“舒儿,不是这样的。”
“你们口口声声说不愿欺骗,但你们骗了我几次?骗我是你们的妻子,骗我的充满妖气浊气的身体,骗我你们的伤势,从过去、到现在、以至未来……难道我们之间永远相互隐瞒,相互伤害?”
无言的凝重满布整个室内,韩士舒深吸口气,迟缓的套上衣裤,步履蹒跚穿过两个男人中间。“…我要回去了,你们…会跟我回来吧?”
顿了顿,韩士舒又说:“虽然我不知道皇兄让国师在王府待多久。”
结果是两人都跟著韩士舒回到惜王府,那日的话题谁都没有再提起,只是成为了一根刺,悄悄扎在每个人心底,韩士舒问不出受伤的来龙去脉,他只能坚持帮两人敷药换药,无论怎麽样都坚持,大有抗拒就赶人的意味,路劲丞和巫孟信也只能由著他。
平静的过了一二个月,两人的伤已好了泰半,巫孟信说有事先回国师府,留下路劲丞陪伴韩士舒,半月之後,再交替成巫孟信,日子逐渐以这种模式上轨道。
韩士舒虽然名义上和实际上都被架空吏部尚书的职权,但还是没想像中的得閒,某些应该只出现在御书房的机密奏摺,会不定期的交到韩士舒手上,韩士真要弟弟帮忙处理,明白的让他批示臣子的奏章,这让韩士舒有些不安,能为兄长分忧解劳固然是他的心愿,但他也担心过度僭越会传达出错误的讯息。
他知兄长疼爱自己,但他不认为这种疼爱可以正大光明的成为破坏传位制度的理由。因此韩士舒阅览那些奏章总是小心翼翼再小心翼翼。
但谣言随著一项变异在抬面下愈发的风雨飘摇───耀初帝,身体徵恙。
韩士舒接到庄南的通知时,第一时间飞奔入宫,朝阳殿外挤满文武大臣,看见韩士舒纷纷交头窃窃私语。
“王爷。”商渠出声喊住焦急的韩士舒,他旁边站著宋鸿。
“东官,皇兄怎麽样了。”韩士舒顾不得喘气问道。
“不知道,皇上在朝会时突然昏厥,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商渠摇摇头,一脸忧心,臣工们没有散朝的谕令,又担心皇上的情况,只能在这里苦苦等候。
“我要去看看。”韩士舒推开人群,急急往里走去,内宫侍卫统领杨铁心似是得到命令,早一步守在通往内宫的大门前,见到韩士舒立刻挥手放行,并亲自领著他前往东宫。
东宫门口,一抹修长的身影凛然挺立,是上官乱,看到韩士舒的到来,他清冷的脸庞霎时更加苍白。
“杨统领,到这里就可以了。”庄南由内走出,对韩士舒说:“王爷,请跟奴才来,皇上要见您。”
“公公,皇兄他…”
“王爷稍安勿躁,一会儿您就能见到皇上了。”伺候皇家几乎一辈子的庄南,深暗宫廷内部的规矩,即使在这种当口,表情也与平时并无二致。
“庄公公,我也想见皇上。”上官乱说道。
“上官大人,皇上并没有传您,请在此稍候,皇上传您时,奴才一定立刻请您进去。”庄南恭敬的躬身行礼,退了几步,转身领著韩士舒进去,留下双拳紧握,神色冷冽的上官乱。
“公公?”韩士舒以为庄南会带他去皇兄的寝室,没想到他们绕了一个弯,却从太极宫内的花园密道走到了另一个韩士舒从没见过的地方。
四周都是高耸的石墙,隐密的小阁有一半建在地表之下,狭窄的小径两旁每隔五步就站了一名侍卫,他们身上统一穿著铁灰色的布袍,与内宫侍卫的黑红盔甲截然不同。
小径的终点是一栋不大的双层建筑,牌匾上写著『朔月斋』,庄南带著韩士舒上了二楼。
斜躺在床上的韩士真正在逗弄韩宝宝。
“皇兄!”韩士舒松了口气,快步走向兄长。
“士舒,你来了。”韩士真带笑的脸上不掩病疲,尤其双眼下方的黑影浓得令人惊心。
“皇兄,你怎麽成这个样子了,怎麽会突然昏厥,还好吧?太医怎麽说?有大碍吗?你不要吓臣弟。”韩士舒慌乱的两手摸摸碰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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