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士真先是点点头,而後又摇摇头,让上官乱急得揪住庄南狂吼:“他怎麽会看不见!?为什麽会看不见!?”
“上官大人,冷静,冷静。”庄南被抓得差点昏过去。
施睿执起另一根短针,刺进眼窝旁的天明穴,片刻後,施睿又问:“皇上,现在如何?”
韩士真虚弱的睁眼望著眼前的黑暗,从黑暗中努力的寻找光芒,又从微弱的光芒里拚命的辨识出他一心所系之人。“子梢……”他刚伸出手,上官乱就牢牢握住了。
“我在这里,真之,我在这里。”
施睿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但脸色仍旧凝重,他斟酌了几许,垂下脸说:“皇上,您已命悬一线,若有什麽话…请尽速…”
经历过千辛万苦总算互诉情衷的二人同时一震,韩士真闭上眼,嘴角含著一丝苦笑,但再睁开时已是一脸平静。“朕心里有数,谢谢你了,施大夫。”
他才刚说完,眉间一紧,庄南察言观色已不是一日二日,火速递出锦帕,韩士真接过捂著嘴几秒,拉开锦帕时上面是怵目惊心的一滩血红,也看红了上官乱的眼。
“朕以为至少还有一个月。”韩士真不舍的望著他的国相,他觉得很抱歉,真的对子梢很抱歉…
“皇上,您不该行龙云之事的,您的身子损耗不起,这一晚已耗尽你所剩不多的精气。”施睿直言直说,这是他为皇帝诊断隐疾的ㄧ个诺言,不管好坏,永远都要诚实相告。
“是吗,朕还真弱。”韩士真不以为然的轻笑,抬起头,不意外的见到一个自责懊悔的上官乱。“朕不後悔,子梢,你也别觉得後悔,你若觉得後悔,朕真会恨不得立刻去死。”
上官乱是懂他的,立刻收起了悔恨的情绪。但他不想放弃,不想放弃一生唯一的爱。
“施大夫,真之的病是什麽病,为什麽治不好?”
施睿说:“皇上体内横行著妖毒,这是妖族人提炼的邪恶之毒,一开始并不是病,只是长年种在体内,导致五脏六腑俱受侵蚀,体衰自然百病丛生,老夫惭愧,只能做到抑制而无法根治皇上。”
“妖毒相当诡异,在皇上的心脑二地来回游移盘据,以致皇上不时吐血,不时头疼,兼以各种并发症状。”施睿与这种毒周旋快三十年了,对它的狡诈与恶毒知之甚深。
“为什麽不能解?或是逼出来!”
施睿说:“强解会伤到皇上的心脑,致死率极高,不死也会成为废人,这毒正是掐著这点肆无忌惮。”
“不可能!一定有方法!”上官乱紧紧握著心上人冰凉的手。
“子梢,你别为难施大夫了。”
如果治得好,就不会走到今天了,一切都是命。韩士真挣扎得想起身,但力不从心,庄南赶紧扶他起来,但即使坐起,他也撑不住身体,只能佝偻著背靠在上官乱怀里。
“我想见士舒,我想见宝宝…”他疲倦的低语。
庄南眼角含著湿气,立刻说:“奴才这就去抱安王殿下过来。”
上官乱也急急的表示:“我立刻叫段严把士舒带回来。”
“…好……”他嘴角软软的溢出一条红缎子,上官乱红著眼去拭,但才刚拭掉,又落了一条,上官乱反覆的去拭,每一次都是那麽的温柔。
“子梢…拜托你…帮帮士舒…”
“只要你好好的没事,我什麽都答应!拜托你真之,真之,活下来,不要…不要再流血了!”上官乱从未像此刻这般无助,这般恳切的冀求上天的奇迹。
施睿看著即将面临生离死别的二人,老眼也不禁发酸,但他有他身为医者的责任。“皇上,再扎下去,你可能会针晕,老奴必须拔针了,拔针後会有些痛…”
“嗯…”韩士真意识已有些涣散。
“真之,痛的话你咬著我的手。”上官乱将虎口挨在韩士真嘴边,但那双唇与其说是咬,不如说只是浅浅的含著。
施睿才抽起第一针,皇帝的身体便剧烈一颤,随著十四根金针依序拔起,本当因剧痛咬住上官乱的嘴只是溢流出更多的鲜血,连含都没力气,遑论咬了,上官乱捂不住,捧了满掌血还是滴滴答答不断往下流,不知何时已经满颊湿滑的上官乱狂乱的大喊:“给他止血!给他止血!快点!”
施睿低著头,颤抖的拿著巾帕按在韩士真领口。“上官大人,你给皇上拍拍背吧,拍拍皇上会好一点的。”有生以来,他说了生平第一个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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