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闪烁的眼神，张昌宗一眼就看出自己猜对了。
他忍住心中的惊喜，真诚地说：“那夜我不该不辞而别，是我错了，五哥。”
听着他的道歉，张易之的表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柔软。他低头说：“那夜的事，不提也罢，只要你把长笛还我，我也不会再计较。”
“不再计较，是指对我冷言冷语、甚至不再搭理我吗？”张昌宗想到他之前的冷漠，黯然眨眨眼睛问。
“我——自然不会这样……”张易之放下面子说出这句话，也是做了一番思想斗争的。
此刻的气氛很好。如果张昌宗身体争气，如此你来我往说下去，说不定这夜张易之就留宿了。
但就在这时，张昌宗咳了起来。见他咳得厉害，张易之扶他坐下，给他倒了一杯水。
水是冰冷的。张易之没有过照顾病人的经验，只觉得这种时候，给他水喝应该就可以了。
但张昌宗依旧感动地接过水杯一饮而尽。
“你这病，大夫怎么说？”张易之问。
“风寒而已。”张昌宗说着，抓住了他的手。张易之本能地想抽走，没有成功。
“今后，我依旧夜夜去听你吹奏，可以吗？”他问，眼神虔诚。
“这个——”张易之双颊再次泛红，说：“随你吧，反正我也就要走了。”
“走？去哪里？”
“洛阳皇都，我的任命书到了。”
这提醒了张昌宗，他的几个哥哥之前都去洛阳求过功名，当时他尚年幼，所以没去。他站起来，深情地看着张易之，想说一句不要走，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男儿求功名，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如今，张易之有大好机会可以去皇都一展身手，他凭什么阻碍他？
“你想说什么？”张易之问。
张昌宗颓然坐下。
“你刚刚听说我要走，想说什么？”张易之又问了一遍。他想从他口中听得一句“为我留下”，如果他真的说了，又深情地恳求自己的话，他可能就不去洛阳了，留在家乡，跟他做一对神仙眷侣，每日丝竹管乐，逍遥快活。
但张昌宗没有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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