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一瞬间放松下来,程潜急促地呼吸着,脑袋里因为极端的庆幸而出现了几秒空白。看见他这神情,程深觉得狐疑,但又猜不到究竟是因为什么,只得耐着性子等他的解释。缓了一会儿,程潜咽一口唾沫,哑着嗓子艰涩地道:“这个……我让别人给我买的,你之前给我的,我不小心打碎了。”
“谁给你买的?”程深丝毫不关心他为什么会打碎激素,反倒立即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也难怪,程潜的交际圈窄得惊人,中学时期几乎没什么朋友,现在交好的也没几个,又有谁能给他买激素这样的东西?
看着程深咄咄逼人的眼神,程潜抿紧唇,眉头也蹙起来,脚下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他下意识地做出了这样防御的动作,这让程深又觉得很是刺眼——他本就阴沉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心中对事态超出他控制范围这个事实感到愠怒,程深几乎要咬牙切齿地把那几支激素捏碎了,可理智又告诉他不能在这时候发火……
“……我托唐喻帮我买的。”在这个关头,程潜给了他答案。唐喻……这个名字最近出现得有些频繁,自从两个月前他踢断了程潜的腿之后。心中念着这个名字,程深的脸色并没有变得好一些,眼中反而多了一丝愤怒。他咬着牙关,呼吸因为生气而变得粗重了些。他嗅到,干燥的空气里飘散着辣椒的呛辣气味,萝卜排骨的香味也开始逐渐弥散……这时候,程深终于注意到了某个气息,刚刚他一直没有仔细想,现在才反应过来,这房间里,似乎确实有股淡淡的……Alpha气息。
“你跟唐喻在一起了?!”厉声低吼出来,程深倏地瞪起双眸,脸上一瞬间迸发出了极其凛冽的情绪。程潜被他吼得身子一震,脊梁绷得僵直,头皮都抽紧起来:“没有!我只是,这段时间跟他来往得比较频繁罢了。我们一起踢球,他来过这里……吃过饭。”说到后来,他语气都变得心虚了,没有了一开始的笃定。程深依旧狐疑地盯着他,手指紧紧捏着激素,一会儿缓慢地放下了。他冷笑一声,不疾不徐地走过来,眉眼森冷地靠近了程潜……两兄弟面对面站在一起,只差了三指的身高,气势却相差好多。面对弟弟这般紧迫的逼视,程潜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快停了……程深缓缓压了过来,他的鼻息靠近自己的脖颈,仔细嗅了两下……
那一瞬,程潜脑子里飞快地回想了一下,自己今天有没有喷花露水遮掩气味?然而答案是没有。两秒之后,程深神色复杂地退开一尺,脸上露出恼怒的情绪,拧着眉低吼道:“你切辣椒还用脖子的啊,一股呛味!”
呛味?绷紧的脑子一时间转不过弯,好半晌,程潜才想起,刚刚他切辣椒时,感觉脖子里掉了根头发,就伸手摸一摸,把它捏了出来——估计是那时候沾上的呛味。
无意间的举动,却解救了此刻的紧迫。万分庆幸的同时,程潜也不敢久待了,讪笑一声:“可能是不小心沾上去的。”言罢,他慌忙回到厨房里,拿起案板上刚刚没切完的辣椒继续战战兢兢地切,心里祈祷着程深千万不要看到放在更里头一些的避孕药……千万不要!所幸程深似乎也没有心思继续翻找了,就恼怒地把激素往抽屉里一扔,也懒得关上,直接走出了房间。
待饭菜做好端出来,已经是二十分钟之后。程潜还以为他会生气直接走掉了,没想到,程深沉着脸坐在沙发里,硬是等到了吃饭的时候。见他把饭菜放到饭桌上,一会儿又垂着脑袋静静地盛好两碗饭,坐着等他,程深冷哼一声,这才傲慢地站起身,把西装下摆抻直了,端整地走过来,坐下。
挑剔地审视着桌上这一菜一汤,程深又轻哼一声,慢条斯理地拿起筷子端起碗,矜持地夹起一口饭,放进了嘴里。见他这般拿腔捏调,程潜奇怪地看他几眼,不禁暗暗腹诽,他怎么会变成了这样?在家里虽然也是对人爱答不理的,但也没这么装模作样啊?百思不得其解,程潜默默闷头吃饭,也懒得多想了,只希望他赶紧走人,自己已经被惊吓得够多次了。
兄弟俩沉默着吃到一半,程深似乎被这饭菜取悦了,脸色变得好了些,但语调还是那样冰冷:“……以后不要跟唐家人走得太近,你也知道爸妈是那个性子,发现你们交情好,不免会打着你的招牌去找人家。”
“嗯。”闷闷地答应一声,程潜心中沉郁,总觉得不大对劲儿……自己的心思从未对别人讲过,程深又是如何猜到的?他们兄弟之间不亲密,这话连程匀都没对他说过,程深又怎么会……?忍不住抬头疑惑地看程深一眼,却发现他也正盯着自己。视线两相一对接,对方立即把眼睛撇开,又恢复了那冷淡傲慢的模样。
不禁觉得更加奇怪了,程潜犹豫一下,忍不住低声问了出来:“你……今天找我,究竟是什么事?”
被问得动作一顿,程深筷子上的饭粒都掉进了碗里。他停在那一会儿,随即放下碗筷,表情变得有些不情愿了:“爸说,让你最近找个时间,回去一趟。”
“回去干什么?”想到程余远下午时候在十字路口喊自己的那两声,程潜心里就难以抑制地一阵抗拒,根本连想都不愿想到他。程深似乎也不大想他回去,表情里很是不屑:“谁知道,可能想修复一下父子感情吧,担心你因为之前那事跟家里决裂什么的,他可就少了一枚可利用的棋子了。”
被他这直接的话说得面色发白,程潜木然地垂下头,继续一口一口地扒饭。程深垂眼看着他,沉默一会儿,道:“你不想回可以不回,不用理他。”
“我怎么敢不理他……?”自嘲地笑一声,程潜的视线依旧木木的,落在饭桌上头,好像想到了什么:“你忘了,我现在还得靠他养呢。吃他的用他的,还怎么敢对他摆脸色?”
听他这样说,程深蹙起眉,眸色一瞬间变深了——他记得这句话。中学时候,学校的同学顽劣叛逆,老是排挤程潜。他情绪不稳,回到家里时脸色自然也不好。好像是有一次,程余远跟他说话,程潜不愿意应,就被一巴掌甩到了后脑勺。那时候,程余远骂的,就是那句话。
“所以……你要回去?”
“随便吧,他要我回,我回一次又怎样?左右只还有两年了。”再过两年,他就毕业了,就能自力更生、彻底地与程家脱离关系了。嘴里塞了满满的饭粒,程潜木然地咀嚼着,突然觉得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八年,九年,十年,然而他还要熬,还要忍……还要忍!
控制不住把筷子攥紧了,这动作被程深看见,他幽深的视线停顿一瞬,随即,嘴角轻微地勾了一下。
对,还有两年……我也是期待着呢。
第38章 落子无悔
程潜决定好周末要回家的那天,唐觐正好去参加那个什么青年企业家表彰大会。
大会在市里的城市规划展览馆召开,唐觐没有奖项可拿,就是去凑个数。去之前他还跟季雪寒说,幸好他不是自己创业,否则要站到了台上领那些奖,真是怪尴尬的。季姑娘帮他拿着东西,有些心不在焉地把弄手机,回应得也不走心。唐觐觉得不对,扭头一看,就见自家机要秘书撇着嘴拧着眉,一副老大不高兴的样子。他问:“你怎么了?”
“啊?”季秘书看他一眼,随即把手机收好:“哎……就是我爸啦,叫我去相亲,我不想去。”
“相亲?你没有恋人么?”虽然对下属的感情状况不曾关心过,但唐觐总觉得以自家秘书的条件,应该有很多人等着挑才对,怎么落到相亲这步田地?季雪寒撇撇嘴,说:“我这三年都没谈恋爱好不好!我爸老催我,说二十五了,老大不小了……”
啼笑皆非地一挑眉,唐觐收拾好了行装,领着她准备出发:“要我给你放一天假么?”
听到说有假放,刚才还有些抗拒的Beta姑娘一下子两眼放光,立即答应了下来:“好啊!下个星期六,我要放假我要放假!”这迫切渴求的架势,看得唐觐都忍不住心酸。秘书妹子确实是忙了太久了,也罢也罢,放两天吧。季雪寒一听,当即乐翻了天,就差跪在他脚边喊“老大万岁”了。
一会儿到了展览馆那边,侍者将他们领进场内,找到了放着姓名牌的位置坐下。唐觐来得比较早,周围大都空着。他左右看了看,发现宋昱的位置在他后面两排,于是淡定地拎起自己的姓名牌走过去,跟宋昱旁边的那人对调了一下。
桌上没有放着宋世明的名字,看来他没能入主办方的法眼。唐觐还以为这段时间他与罗伊人交好,那今天罗五明应该会给他个面子……忆起之前竞标时李越跟自己说的话,唐大少端坐在那儿,好整以暇地挑了一下眉毛。
烂泥终究是烂泥,再怎么扶,也贴不到墙上。
过了约莫十多分钟,参加大会的企业家们陆陆续续地到场了。宋昱带着秘书走过来时,看见唐觐就在自己座位旁边,脸上顿时很是惊喜:“唐觐!这么巧,咱们就坐在一块儿啊!”唐觐配合地笑笑:“我也诧异呢,今晚跟宋叔叔坐一起,可有得话聊了。”
“那感情好!”宋昱一直很喜欢他的,可能是爱屋及乌吧,别人说这宋老板见了他就像见了亲侄子似的。所以宋世明一直记恨他,唐觐自己也明白,但这也是他没法控制的不是?唐大少心里默默地有点儿恶劣的爽快感,嘴角勾起来,脸上的笑容却越发诚挚了。
“宋叔叔,你们那度假村再过几个月就该封顶了,到时候我请您吃饭啊。”华景的度假村是唐氏建业设计并承建的,前一个月唐觐刚代表唐氏去参加了奠基仪式。宋昱听了,自然是连连点头说好,还叹口气,絮絮叨叨地感叹,说我那儿子有你这么能干就好了。
唐觐低笑一声,谦让着说:“哪有您说的那么夸张,他估计就是玩儿心重,再过个十年八年,肯定就能沉下来了。”说着,像想起什么似的,又笑起来道:“而且宋叔叔手下那么多得力干将,哪儿还需要发愁?我记得上次在奠基仪式上就见过一个,长得一表人才的,叫……叫什么衡来着,能干,又年轻,再过几年,那还了得?”
“你说的是吴衡吧?”提起他,宋昱眼里露出了几分满意认同的神色:“那孩子确实不错,踏实,肯吃苦,这点跟你挺相像,我也蛮看好他的。”
“哎,宋叔叔啊,你真是说几句就要夸我一下,我都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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