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提到陈潜,程深的动作停顿下来,忍不住哑声问:“你跟你爸,平常是怎么相处的?”
“平常啊,就是他疼我,我粘他咯!”叠好一件,唐曜灵从沙发扶手上拿过另一件,继续叠:“我爸最喜欢我、最疼我,成天怕我累着了饿着了。中学那会儿我跳级,他担心得要死,老问我学习跟得上不,累不累?后来出国留学,更是怕得不行,每天都要算着时间跟我视频通话,生怕我受委屈。”说着,他睨程深一眼,嘴边露出笑容:“说实话,如果当初你把他追到了,你俩应该也能挺幸福,毕竟他那么好……只可惜呢,你没占到天时地利,就只能便宜我父亲喽。”
侧脸望向他,程深拧着眉,眼中透出难以理喻的神色:“……你竟然觉得可惜?”
“是挺可惜的啊,”唐曜灵无辜地眨眨眼,“毕竟我父亲随和得多,没碰上我爸爸,他应该也能找到好伴侣,但你就不同了。你一条道走到黑的,如果当时追成功了,也不至于单身这么二十年。”
“我……”被他说得无话反驳,程深紧蹙着眉头,总感觉心里憋屈得慌:“既然你知道我一条道走到黑,现在又为什么——这样?”
“那是因为你没遇上我啊。”唐曜灵睁着一双大而亮的眼睛,一脸的理所当然:“你想想看,你这么臭的脾气,这么犟的性子,如果不是我,谁能熬得动?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嘛,我才是你的正道儿。”说完,唐大少撅着唇凑过去,在心上人的脸上用力地“啵”了一口。
手里拿着碗和勺,眼睛错愕地看着他年轻从容的脸,程深瞠目结舌的,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从那之后,程深有时候会想,为什么唐曜灵会如此胸有成竹、如此笃定?他的一举一动无不透露着一个讯息:我盯上你很久了,你早已是我的囊中之物。而且他很主动,善于利用一切外在条件来向自己试压,逼得自己只能顺应当时的气氛配合他的举动,但他又不是冒进——直到七月中回申城时,他都只亲过几次自己的脸,而没有再进一步的接触。
他简直是一个步步为营的军事家。
当天飞机落地,两人一起从机场出来,唐曜灵曾远远地给他抛了个飞吻作道别。那日天气很热,幸好晚上有风,感受还不至于太糟。不甚明晰的路灯下,那个出众的大男生穿着青春洋溢的T恤牛仔裤站在车子边上,撅着唇抛过来一个吻——他的唇很软,每次亲在自己脸上,都会刻意地发出“啵”的一声,故意要让人听见似的。
想起那个画面,程深坐在办公桌前,忍不住用力拧起了眉。
秘书姑娘拿着刚出炉的合作方案小心翼翼地走过来,不确定要不要打断老大的思绪——毕竟这情况还挺少见的。这位大boss一向杀伐果决,这会儿虽然紧蹙着眉头,但眼神中难得地露出一丝茫然,显然是陷入了什么困境……而这困境,绝对与唐家大少爷有关。
眯起眼睛,秘书姑娘努力遏制住仰起嘴角的冲动,轻悄悄地溜回了自己的座位上。作为这七天欧洲行的见证人之一,秘书真真切切地见到了那位唐少爷的功力——试问,这天下间有谁能把自家老大逼到那份儿上,有谁!如果不是常年跟随在程深身边,她几乎都要相信两人是一对热恋中的别扭情侣了!可是,从唐大少朝自己打探的消息来看,这事儿明显还没成,老大这人毕竟是块硬骨头,要搞定他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
正想着,那边程深突然间出声了:“周芸,前几天唐曜灵都跟你打探什么事儿了?”
“啊,这个!”忙不迭地抱着东西跑过去,周秘书眼睛圆瞪,心里很是紧张:“就……就问我你平常的一些习惯,有没有好好吃饭休息什么的,都是关心你呢!”
沉着脸看她,程深探究地掩着唇,眼里都是不满:“这才几天,他就把你给收买了?”意思是你还不给我说实话!
“真的没什么……”语气有些虚了,周秘书垂下脸,嗫嚅着道:“还有就是,你这些年有没有谈男女朋友,喜欢什么样的人之类,我说没见着谈,他也就没再问了。”
烦躁地翻个白眼,程深直起身来,懒得再问了。见他准备办公,周秘书忙不迭地把企划案递上去,小心翼翼地汇报:“那个,跟唐氏的合作方案已经拟好了,负责人也都指定好,排开了日程。程总,你看,什么时候跟唐大少开个会,吃个饭,确认一下?”
“开会就开会,吃什么饭。”把文件一拍,程深脸色更臭,火气来得简直莫名其妙。周秘书默默地闭了嘴,心想着要是现在唐大少在就好了,任你多大的火气,人家也能妥妥地压下去,哼~想着,她眨眨眼,突然念起一件事:“程总,你说……唐总他要是知道这事儿,会不会同意呀?”
凶恶地抬头瞪她一眼,程深“哼”一声,垂下眼继续看方案:“唐曜灵住在外头呢,他要想瞒着这事儿,你以为他爸能知道?”
“呃……唐少爷住在外头呀?”周秘书尴尬地笑:“可是,明天七月二十号,不就是他爸的生日么,难道他还不回去?”
程深一听,身体猛地一震,脑袋缓缓抬起来,眼中露出了五雷轰顶的情绪。
今年的七月二十日,唐家夫人陈潜满了四十三岁。
站在落地窗前,陈潜远望着外头花园的石板路,心里就一直在念叨啊,曜灵这孩子出去都半个月了,这会儿怎么还不回来?唐觐在厨房里头帮弟弟做蛋糕呢,听皓采和银浦说老爸快成望子石了,就出来唤他:“陈潜,曜灵没那么快回来的,你就先坐着嘛,站着不累么?”
“我就是着急嘛。”叹口气,陈潜郁郁地坐到沙发上,还是好惦记:“他说了下午回,这会儿都要五点了,还是没看见影子……之前在欧洲跟他视频过一次,好像都瘦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忙坏了身子。”
“啊,都瘦啦?”唐觐一听,心里也开始忧虑了:“那我再给他打个电话。”
拿出手机正要拨呢,花园门口那儿,铁栅栏门缓缓打开,一辆车不紧不慢地驶了进来。陈潜大喜过望,立即高喊出声:“回来了!回来了,曜灵回了!”皓采和银浦在厨房里听见动静,都晃悠出来,正好看见大哥从车里笑眯眯地走出来,挥挥手往大门那边走。唐二少正吃一个苹果,这会儿撇撇嘴,道:“哪儿瘦了,这不还红光满面的么。”
不多时,唐曜灵从玄关走进来,张开手先给自家爸爸用力抱一个:“爸爸——生日快乐!我还能赶上吃饭吧?”
“说什么话,你不回来,让我们怎么开席?”嗔怪地瞪他一眼,陈潜摸摸他的脸,上下打量一番,心疼地慨叹道:“哎呀,去一趟欧洲,这都瘦了……你看你,脸上都出汗了,忙一天了还没洗澡吧?真是脏鬼,也不嫌身上臭,快洗澡去!”
“爸——”撒娇地喊他一声,唐曜灵今个儿眼睛亮亮的,透着异样的神采:“你难道就只闻出了汗味儿啊?再仔细闻闻,还有什么味儿?”陈潜一怔,不明所以地笑着凑过去,又嗅了两下:“还能有什么味儿啊……”但这话说到一半,他的表情就僵住了。周围几人你看我我看你,脸色也变了些。唐觐严肃地拉过自家大儿子,凝着眼问:“曜灵,你被人标记了?”
“嗯!”唐曜灵积极地应一声,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让他们都不禁犯起疑惑来。陈潜拧眉看着他,不确定地问:“是……你之前说的那个,你一直中意的人?”
“对啊!”他笑眯眯的,一边比划着一边喜悦地道:“那个硬骨头,我就要把他拿下啦!之前还老想着让我戒断,现在也快认命了。爸,你们就等着看吧,过不了几天,我就把他带到家里来,让你们好好看看。”
唐觐听了,脸上非常复杂:“他……都已经把你标记了,还不想认?”
“嘿嘿……”唐曜灵缩缩肩膀,歪着头羞涩地笑:“那是我把他灌醉了,才……所以他一开始不愿意认,怕我们家大势大呢。”
这话一出,边上这四人顿时感觉一阵阴风吹过,后背扎扎地发凉。
“爸……”唐皓采垂着脑袋,伸手沉重地搭上陈潜的肩膀:“我和银浦先去厨房了,你跟哥哥慢慢说。”唐觐也道:“阿潜,小喻那儿还要帮手,我也过去了,你和曜灵……好好聊聊,啊。”
望着逃走的这父子三人,唐大少笑眯眯地侧过脸,对着爸爸笑得乖巧无比。
陈潜闭上眼,伸手撑住额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啊……我还想着你会什么时候发作,原来就逮在这事儿上。”作为父母,陈潜怎么没有感觉到,自家儿子根本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乖巧可人。或者说,他确实是乖巧的,但这乖巧不是毫无原则。唐曜灵其人,有着与生俱来的狡黠,就像一种天赋,完美地融合于甜美的表象之中。这样的一个人,究竟是好还是坏,区别只在于他对你怀着怎样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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