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剪刀把外面的白布一层层剪开,随着布条脱落,那副油画的全貌也出现在叶笛生的视野中。画上是一个五官俊秀的青年,他倚在窗边,半边脸浸在阳光中,半边脸隐没在阴影里,目光温柔地凝视着窗外橙红色的落日。叶笛生甚至可以感觉得到,此时窗外吹来了一阵风,将青年的额发拂起……
叶笛生凝视着那副画,许久,他轻轻地笑了,笑容正如画里的人一样,温柔,美好。
第26章 芥蒂
隔天,叶笛生很早就起床去实验室,把上周没有做完的一组数据补完。等写完实验报告,已经快十二点了。叶笛生这才想起什么来似的,走到窗户边看了看。
然而,楼下的大门前空无一人,只有几个背着双肩包的学生不时经过。叶笛生站在窗前看了一会儿,忽地觉得自己这一举动实在有些可笑,便合上窗户,重又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
恰好在这时,郑明羽的电话打了过来。
“出来吃饭不?”那头的声音爽朗而清脆。
“行啊”叶笛生手里转着笔,答应得很干脆。
“哟,今天这么好约啊”郑明羽似乎也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把叶笛生约出来,连连感叹了好几声,“你说你这个大学霸,见你一面比见咱们校长还难!”
“行了,别调侃了,地址在哪里,发给我吧。”叶笛生觉得自己确实需要出去走走。最近在实验室待的时间太长了,以至于脑子里时不时会冒出些莫名其妙的念头,比如说,刚刚竟然会走到窗户前,想看看某个人在不在……
郑明羽发来的餐馆地址离T大不远,十分钟的车程就到了。叶笛生抄的近路,骑单车也就花了二十来分钟。郑明羽等在店门口,看到他的车,远远地就朝他挥手。
“难得你出来吃一次饭,正好老板发了工资,这顿我请你,怎么样?”郑明羽揽着他的肩,眉眼里都是笑意。
叶笛生跟着他往里走,嘴角微扬,“那我就敬谢不敏了,下次我再请你。”
“好勒”郑明羽笑嘻嘻地把他带到一个四人桌前,按着他的肩膀坐下。叶笛生一看对面的两个女生,就明白了郑明羽的心思。他也没点破,只是礼貌地朝两人点点头,然后落座。
“小黎,文甜,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我老乡,也是铁哥们,叫叶笛生,物理学院的。”
叫小黎的女生扎着清爽的马尾,眉眼清秀,含笑朝叶笛生点了点头。而她旁边的长发女生则是愣愣地看着叶笛生的脸,好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帅吧?眼睛都看直了”郑明羽啧了一声,在叶笛生身旁坐下,又跟他引荐对面的两个女孩,“她俩都是我研究生会的同事,左边的叫小黎,右边的叫文甜,跟咱们一样研一在读,都是人文学院的。”
“你们好”叶笛生朝两人礼貌地笑笑。
文甜一下就红了脸,而小黎则是大大方方地盯着他,同时不满地朝郑明羽瞥过去一眼,“好你个郑明羽,认识这种极品帅哥,竟然现在才给我们介绍!不行,你得罚酒三杯!”
“不是我不介绍,人家可是物理学院的院草,轻易不出实验室大门的。不然一出门就得被情书给砸死……”
叶笛生话不多,大多数时候只是低头吃饭,但温和有礼的样子和俊秀的长相已经足够讨两个女孩的欢心。郑明羽看着对面的文甜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叶笛生,又低下头去的羞涩模样,心底早已是乐开了花。
“小黎,你不是说吃完饭要去做调研吗?走吧,我陪你去”吃完饭,四人走出餐厅大门后,郑明羽立刻朝小黎使了个眼色。
“可我还要跟文甜——”接受到郑明羽别有意味的眼神,小黎很快反应过来,嘿嘿笑了两声,“文甜啊,我就先不回宿舍了,让明羽他老乡送你,行吗?”
文甜站在叶笛生身旁,捏着连衣裙的裙摆,有些紧张,又有些说不出的羞涩,她轻声道,“可以啊,你们要去调研的话就赶快去吧。”
“笛生,我可把文甜交给你了啊”郑明羽揽着叶笛生的肩头,暗示性地朝他挤了挤眼睛。叶笛生无奈地点点头,目送两人的身影远去。
转过身,就看到清丽的女孩正面带窘迫地看着他,叶笛生在心底叹了口气,道,“你穿裙子不方便坐自行车,我们走回去吧。”
“好”文甜点点头,将垂落的额发拨在耳后。然后跟着叶笛生往停车的地方走。
叶笛生推着车,文甜走在他身边。一开始气氛还有些尴尬,后来叶笛生先打开话匣子,谈起时下最热的几桩新闻。文甜来了兴趣,也放开了矜持,跟他交谈起来。两人一路走一路聊,到了女生宿舍楼下时,气氛已十分自然。
“那个……谢谢你送我回来。”文甜人如其名,文静、甜美。她身材苗条,穿着修身的碎花连衣裙站在宿舍楼下,只是一个羞涩的笑容,就能让路过的男生看得移不开眼。
可叶笛生的表情并没有多大变化,他礼貌而疏离地冲文甜点点头,“不用谢。我先走了,再见。”
文甜没想到他就这么转身干脆地离开了,不禁咬住下唇,有些委屈和落寞地进了宿舍楼。她以为叶笛生应该明白郑明羽把他们俩单独留下来是什么意思,她都表现得这么明白了,没想到他竟然连自己的电话都不留……
叶笛生并不知道文甜的这些心思。他推着车转身往男生宿舍楼走,只是没走两步,眼前一个高大的身影就挡住了他的去路。
不用抬眼,叶笛生也知道是谁。他停下单车,目光淡然地看着眼前的人,“你怎么来了?”
“给你送衣服”秦绪手里提着一个纸袋子,脸色不怎么好,视线一直往叶笛生身后的女生宿舍楼瞟。刚刚叶笛生送文甜回宿舍的一幕,都被他看在眼里,忍住心底汹涌的酸涩,他勉强扯出一个笑,“那个女孩很漂亮,是你的同学吗?”
叶笛生往后看了一眼,又回过头,看着秦绪,没什么表情道,“不是同学,是一个朋友的朋友。”
“你朋友给你介绍的对象?”秦绪语调有些酸。
叶笛生看着他阴沉的脸色,心想我跟你是什么关系,凭什么用这种语气质问我。在不甘和怒意的驱使下,他说话的语气也带着尖锐的刺意,“这是我的私生活,你好像管不着吧。”
“你——”秦绪有些语塞,他看着叶笛生黑眸中的冷漠,心脏微微紧缩。把袋子塞到叶笛生的车篮里,他黑着脸,猛地转身往回走。
叶笛生没有拦住他,而是沉着脸看着秦绪的身影消失在主干道后。良久,他才松开攥得死紧的车把手,抿着唇,骑上单车往宿舍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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