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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边擦头发边回复道,“知道了,早点睡吧,不要熬夜。”

“嗯,晚安。后天见。”

叶笛生将手机调成震动,放在枕边,再看了一眼放在墙角的油画,这才关了床头灯,安心地闭上眼睛。过了没一会儿,他便沉入了香甜的睡梦。

梦里,叶笛生再次回到了八年前,见到那个已经很久都没有出现在他梦中过的人。

叶筝,他已逝的姐姐。

梦里是在他在读初三的场景,那天因为学校停电,临时放假,他背着书包提前回了家。客厅空无一人,爸妈都还在上班,读高二的叶筝更不会有空回家。所以他难得偷了个懒,把卧室的台式电脑打开,戴起耳机开始听歌。

可听着听着,他就察觉到客厅传来奇怪的响动。他以为是进贼了,偷偷扒开门缝,往客厅看了一眼,却撞见一男一女两个身影纠缠在一起,往隔壁卧室走去。

隔壁是叶筝的卧室,而那个正抱着男孩的腰,笑眯眯地被男孩按在门上亲吻的女孩,正是叶筝。

叶笛生不敢再看,假装没有发现这一切般,掩上门回了卧室,胸口砰砰直跳。叶筝跟男孩在隔壁卧室缠绵,偶尔会有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传过来,叶笛生只好把耳机的音量调到最大,让自己脑袋放空。

从叶笛生有记忆以来,叶筝就是个成绩优秀的乖乖女,叶父视她为掌上明珠,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唯一一点就是要求她专心学习,别说早恋了,连叶筝在学校里跟男生递个纸条叶父都会大发雷霆。他不敢想象,生性严厉的叶父要是发现了这一切,会对叶筝做出什么。

梦里面的时间线完全是混乱的,上一刻他还在教室里自习,下一刻就变成了他坐在客厅里,看着父亲震怒无比的脸。叶筝早恋的事情被学校的老师发现了,通知了家长。更糟糕的是,因为跟男友偷尝禁果的时候没做好安全措施,叶筝不慎怀孕了。

叶父得知一切后简直暴跳如雷,勒令叶筝跟男友断绝关系,又让叶母带着叶筝去私立医院打胎。他在机关工作,好面子,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女儿做了这种丢脸的事。叶筝从医院出来后就被他禁足了,关在家里反省,哪儿也不能去。

叶笛生从没见父亲露出过那样失望和震怒的神色,那段时间,他每天回到家都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惹父亲生气。而原本活泼爱笑的叶筝则是彻底变了一个性子,她成天穿着睡衣,像游魂一样在家里走来走去。叶父给她办了休学,不准她出去和同学接触,就怕她又找上那个男孩。

叶笛生察觉到了叶筝的异常,可繁重的学业压力让他无暇他顾。直到有一个晚上,叶筝敲开他的门,走到窗户前,神情恍惚道,“笛生,你说从这里跳下去,会怎么样?”

他们家住在五楼,楼层间距比一般的楼还要宽,如果从五楼跳下去,以叶筝瘦弱的身板,立刻就会……

“你不要乱想了,让爸知道又要生气。你别惹他就是,过段时间就好了。”梦里的叶笛生这样说。

“过段时间就会好么?”叶筝摇了摇头,神情苍白而倦怠,“笛生,你太小了,什么也不懂……这个家,让我窒息……”

那是叶筝跟他的最后一次谈话。隔天晚上,叶筝就从自己的卧室窗口跳了下去,当场身亡。

后面的画面都变得支离破碎了。叶父开始酗酒,母亲每日以泪洗面,而他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失魂落魄地坐在窗边……

“笛生……你什么也不懂……”

叶笛生满头大汗地从梦中醒来,叶筝那句嘶哑的轻语仿佛还在他的耳边,他睁大眼睛,平复着胸口剧烈的心跳。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将额前的湿发拨开,缓缓走下床。

**

“让我们欢迎这对幸福的新人!”

秦绪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坐在长凳上,看着红毯最尽头走来的两个身影。秦绯身着一袭古典镂空蕾丝婚纱,发髻高高挽在脑后,温婉清秀的脸含着淡淡的羞涩;而她身旁的中年男人身材高大,西装笔挺,偶尔望向她的目光也带着一丝宠溺。

秦绪看着高台上的两个人互相交换戒指,在司仪面前许下诺言,最后互相亲吻。台下爆发出滔天的掌声和口哨声,而他只是静静地见证完一切,然后沉默地转身离开。

刚回到车上,手机就响了起来。他还以为是秦绯没见到自己,打过来盘问的,没想到来电显示的竟然是叶笛生的名字。

叶笛生很少主动给他打电话,秦绪眸中划过惊讶,连忙接起。

“我考完了。你那边呢,婚礼结束了吗?”

秦绪嗯了声,叶笛生的语调似乎有些低沉,难道是考试考得不好么……

“来T大吧,我带你去小吃街吃烤鱼,嗯……还有小龙虾。”

第34章 夜宵

秦绪站在烧烤摊前,眼巴巴地望着烤炉上烤得香喷喷的羊肉串和鸡翅。

“要在这家吃吗?”叶笛生在一旁留意他的神情。

秦绪摇了摇头,忍痛道,“不了,还是去你说的那家很好吃的小龙虾吧。”

叶笛生笑了笑,“再走五分钟就到了,你要是想吃这些,我们可以先买点填填肚子。”

秦绪转头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那我先买两串烤羊肉串?你要不要——”

他话还没说完,叶笛生已经掏出钱包,递了张二十元的纸币给烧烤的小哥,“四根羊肉串。”

“我来付吧。”秦绪连忙也开始掏自己的钱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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