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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enfrey（5）

“圣诞快乐。”

语文早读的时候给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动断电的手机换了电池，第一条翻开的就是那条让我昨天等了整整一天的短信，按↓按到最后，短信发送时间是0:00，却真正让我始料未及。

习惯，可以是一个人的，也可以为一群相似不相似，有联系没联系的人共有。可是习惯之所以被称之为习惯，是因为它如非必然，不会改变。

而当一个习惯牵涉到两个人，不论是两人中的哪一个改变了，这个习惯都将不复存在。

我这样解释给苏听，他却说我说的这些绕口令般的废话都只是我关于“习惯”这个词的谬论，不被公认，没有普遍效用，因而我不回艾琳短信的原因是站不住脚的，他不能理解，当然也不能认同，而且他还坦承，他第一次发现其实我是一个相当别扭的人。

他当然不知道艾琳是谁，我也明白，我钻了牛角尖的想法很少能被谁理解。

我不管。我只坚持，至少这一点点的观点属于我自己，在我可以掌控的范围内。

而坚持，应该适可而止，这也是我的观点，太多坚持会让人痛苦。

我们持续了四年的习惯已经被人改写，所以我不再坚持，也不再苛求自己。

昨天第三个口杯之后的记忆都变得有些模糊，我知道我醉了，但不是什么都不记得。我记得后来是苏把我从面馆里拖出来，早上起来看到靴子底儿在地上拖出的磨痕看得我心疼shi了，可当时那个状况也只能随他去了。我也记得后来遇到了舒婕和James，但是之后我是怎么被弄回宿舍，怎么被扒干净了塞到被子里，还莫名其妙地围着一条白色的围脖儿到天亮，我就真的记不太住了。

…宿醉害人鸟，倒不是第二天头疼不头疼的问题，是我实在不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不然苏澄旭为什么时不时地就用那么欠抽的表情瞄我一眼呢……难道，我真的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咩？听舒婕说昨天是被James帮忙背回来的，我该不是天雷滚滚滴对舒婕她们家James做了什么禽兽不如违背我根本意志的事情了吧……不是吧……不是真的吧……

“嘛呢？”舒婕“啪”地一鸡爪拍到我脑门上，“这一脸的追悔莫及该不是终于良心发现悔不当初自愧不如了吧？知道错了就得了，不用你自绝于人民了啊，我们宽容大度原谅你了~”

原谅我了？难道我真的做了什么吗……

“别原谅我，快别原谅我，你还是把昨天后来的事说明白了吧，求你了，别让我带着遗憾和亲爱的人民挥泪告别啊！”

“等等……，”舒婕张嘴刚要说什么，却被我果断地打断了，“在你批评教育我之前我一定要再声明一遍，昨天无论我做了什么，都是因为我喝多了失去了理智不清醒导致的，你这么聪明睿智，绝对不能让它影响咱俩的革命感情是不是？好了，这么一说其实你告不告诉我都无所谓啦……那，你还要告诉我咩？你觉得有必要咩？好吧，你要是觉得有必要你就可以说了，我准备好了……嗯……”

“…我说什么呀我说？嘛事儿都没有嘛，不过……”舒婕语气一顿，狭长的眼睛里突然促狭地闪烁起来，“我倒是好奇，平安夜里你怎么和苏澄旭混到一起去了？”

噎住我，这问题问得喝口水也能噎住我。

舒婕很聪明，而且只要有不会伤害到别人这一前提，我也从来是有什么说什么的人，何况为了逗她大小姐开心我连小时候尿裤子的糗事都已经拿出来晒过了，所以基本上我对舒婕很难保留有秘密这个东西。

与艾琳相关的，是我最后的秘密，对舒婕，对所有人来说都一样，那是我最后的秘密。感情本来就是最纯挚最隐私的东西，我不想提，而这个世界也没有宽容到允许我提起。

看我憋了半天也憋不出个所以然，舒婕很玩味地笑，习惯性地攀住我的左臂轻抚着：“好啦好啦，不逗你了，看你憋成这个样子莫非你们还真有什么不成？说正经的，喜欢么？”

“喜欢什么啊！”身体不自控地“噌”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动作幅度太大险些把我前排的May从周公怀里撞到阎王床上去。

“鬼吼什么啊你，”舒婕见我的动静大到把整个教室的注意力都抢过来还嫌不够，急忙拽着我的领子把我强行按到椅子上，“还能喜欢什么啊？你怎么这么没良心啊，这个啊，当然是问你喜不喜欢这个嘛。”

顺着她瞥我的方向看去，目光落在正系着我脖子的那条白围巾上。

吓死我了……原来说的这个啊……

平针织的，没有我讨厌的那些繁琐的图案和花纹，白得很干净，不扎眼，和我柜子里的每一件衣服都很搭很和谐，再仔细看看，厚厚的围巾上隐约有手工收得不太熟练的结，最边的角落居然还用咖色线缀上了我的英文名字——Penfrey。

好暖和。

怪不得今儿一上午都昏昏欲睡的，原来从昨晚戴上就没摘下来，软软的触感真好呢。

“喂……正常人收到礼物出于礼貌也都会说喜欢吧，你是有多看不上啊，说句喜欢也要考虑这么久啊……╭╮”

啊？我没说我不喜欢吧，你至于把身子都拧过去咩……

“不稀罕摘了还我。”

别扯，别扯啊！扯也解开了扣再扯行不？喵的，想勒死本少不成？

“扯坏了你再给我织一条是怎么着？”牢牢握住她手腕，固定在这丫头两侧待好，“还你？你还送给谁啊？这上面有我名字哎~”

“……”没有我预料的反唇相讥，她手腕松松的垂着，撇过头去。

“谢谢。舒婕，”重新把围巾整理好，我的手指轻轻抚过围巾，手感真好，“我好喜欢。”

舒婕不看我，只是笑，可是我知道，一定又是那种狭长眸子里溢出来的温暖笑意，比脖子上这条围巾绕在我帽衫里的触感还要温柔，更比口杯烧过食道的汹涌暖意温暖得多得多。

暖意把我也溢满，甚至将艾琳带给我的失落与无奈也暂时挤出了脑海。

“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