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神甫。」
「难道他其实是被勒死的?」米勒先生问道。
我没有直接回答他,继续说:「还有:华尔的外套除了沾上些灰土之外,别的地方很干净,他的指甲也很整齐,这说明埃奇沃思太太是一个非常贤慧的妻子,但是当我解开他的外套的时候,发现他的衬衫却非常非常脏,就好像在满是灰尘的角落打过滚儿。同样的,他的裤子也很脏,这不是非常奇怪吗?一个连手指甲都会为丈夫打理干净的妻子,竟然容忍他穿着这么肮脏的衬衫和长裤,却只给他干净的外套?于是我来到院子里,找到了这个地方……」
我用手指着那堆柴和杂物的角落,米勒先生和和几个村民都走过去探头探脑地打量着,他们脸上的表情让我知道——就是白痴也能看得出华尔特的衬衫和裤子是在什么地方弄脏的。
我转过头来对周围的村民说:「我问过埃奇沃思太太,她说奥立佛?伯特先生确实来请华尔特到他家去,他们作为朋友常常在一起喝酒,这本来没什么,可是昨天华尔特的小儿子生病了,于是在妻子的严厉要求下,华尔特没有按时去朋友家,他是直到凌晨才过来的。当他来了以后,发现奥利佛已经死了,这个时候等在此处的凶手袭击了他,勒住他,所以他的脖子上留下了痕迹,可是那不是致命伤,我估计只会让他休克。因为这个时候安妮来送牛奶,她在敲窗户,并且一直在敲。安妮说她每个月都靠着这个时候赚点零花钱,而且如果没有拿到两个便士她哥哥会生气,因此她是不会离开的。所以凶手只能停下手中的工作,并且剥下华尔特的外套,把他丢在这个柴堆和杂物背后,然后伪装成华尔特的样子趴下来。当安妮等不下去并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躺着的尸体和一个趴着的尸体。」
「我的天哪……」米勒先生刷白了一张脸,「这么说安妮看到的『华尔特』是凶手?」
我点点头:「然后安妮跑去叫约瑟,在这个时间里,凶手爬起来,把外套重新给华尔特穿上。为了省时间,而且休克的受害者不能反抗,他第二次行凶的方法是直接打碎了华尔特的头骨,他知道安妮很快就会带人回来,所以急匆匆地把尸体放在了原来的位置,就逃走了。」
「为什么他不让华尔特的尸体继续趴着呢?」
「米勒先生,我找遍了这个院子,没有看到别的飞溅的血迹,只有这个地方存在,所以我只能想象一个事实:凶手没有找到需要的木棒,只能把华尔特平放在这个硬梆梆的地方,然后抓住他的头猛地砸向地面……」
我做了一个模仿的动作,周围的人群中发出了一阵惊呼,很多人在胸前划着十字。
「还有一个可能,米勒先生。」我又说道,「如果让我猜的话,凶手更乐意看着华尔特的脸将他杀死,就像对奥利佛那样!」
「为什么?」他尖锐地问,「谁会那么残忍呢?」
「纸条儿……」
「嗯?」
「请把那张从奥利佛口袋里找到的纸条给我。」
「好!」米勒先生连忙掏出来。
我向他说了声谢谢,然后把那张脏乎乎的纸展开:「一个绞索,一棵橡树,还有个长着鹿角的人,这都指向了那个传说,『幽灵猎人赫恩』。当我听完您给我叙述这个阴森的传说后,我脑子里第一个涌出的词儿就是『复仇』。这张纸是一个复仇的讯号,是象征着被谋害的幽灵回来找仇人的麻烦。最有可能的就是,奥利佛知道了危险降临,于是才会约华尔特到家里来商量,可是不巧华尔特迟到了,所以才会出现他们两个人一前一后被害的情况。」
「可是谁会和他们有这么深的仇呢?」米勒先生转了一圈,目光从每个人脸上扫过,「谁会这么恨奥立佛和华尔特?他们谁也没得罪过……」
他的目光落在赫恩夫人身上——其实不光是他,大部分村民都盯着被绑住的老妇人。
「不,不不,」我走到她面前,把那些刀子一样的眼神挡住,「诸位,别又回到原点,不要让我刚才说的都变成废话。一个没什么力气的妇女是怎么样都干不出那些事情的,搬动大个子的华尔特可不容易啊。」
「那还会有谁呢?」肖恩愤愤地反问,「除了这个巫婆,谁会恨不得他们死?」
「嗯……」我拖长了声音慢慢地说,「让我想想,华尔特的姐姐索非亚说过,亚当?赫恩曾经和华尔特打赌,比赛他最拿手的打猎技术,可是他输了,于是那个年轻人就在森林里自杀了,而奥立佛刚好是他们赌约的证人。」
「大家都知道,后来的事情也清楚。」米勒先生点点头,「可这又说明了什么呢?」
我看了看赫恩太太,她垂着头,灰白的头发透露出一种让人心酸的沧桑,可是在这里没有人会同情她,所有的人都对她铁石心肠。我看得出来她并不在意这个,那些刺伤人的话和眼神,她统统都不介意,长久以来的孤立让她已经放弃了能和村民们沟通的希望,彷佛我们所说的根本与她无关。
我转过头,把注意力重新放到其它人身上。
「对了,米勒先生,其实您知道我昨天就来了吧?」
「啊,」他尴尬地点点头,「是听说了,不过您住在赫恩家里,所以——」
「是的,我住在哪儿。」我并不怪他对那里的敬而远之,这在黑橡树村是正常的,「我昨天晚上睡在赫恩太太的客厅里,当时亚当的尸体就停放在隔壁房间。我得说,那幢房子里的味道不大好,除了各种各样的草药,还有些别的……米勒先生,亚当『自杀』是在什么时候呢?」
他露出嫌恶的表情:「这个……大约十天前吧。」
「十天……即使现在是初冬,尸体也应该开始腐烂了。把那么恶臭的棺材停放在屋子,即使是出于母爱也让我难以忍受,然而意外的是,昨天晚上我竟然睡着了,连梦也没做,睡得十分香甜。这实在是太奇怪了,于是刚才就回到那个房子里找了一下……」我向赫恩太太微微地欠身,「抱歉,夫人,我未经允许擅自闯入了您的家。」
她冷漠地看了看我,又把头低下去了。
我把口袋里的植物掏出来,拿出一部分:「赫恩太太被认为是女巫的一个重要原因,恐怕就是她在草药方面很擅长,当然也包括一些有毒的。曼陀罗可以让人产生幻觉,但是用得适当的时候也能产生安眠药的效果,所以我算是找到了自己在恶劣条件下睡得比平常更香的原因。赫恩太太对我的冒犯就在这里,她故意让我喝了安眠药,如果剂量不准确可能也会让我送命哦。不过更加奇特的是后来发生的事情……我早上醒来的时候,看到一个人正在把棺材盖子封起来。米勒先生,你们村子里有一位叫做肯特的铁匠吗?」
他愣了一下,然后摇摇头:「欧内斯会偶尔干些铁匠的活儿,不过我们一般都会到附近的镇上买工具,那儿有不错的铁匠。」
「真的没有吗?」我不死心地追问,「那个人身材瘦削,黑头发,还长着络腮胡子。」
「没有,神甫,村子里的人我都认识!」
我长长地松了口气:「好吧,现在我最后一个疑问也得到了回答。现在您可以去亚当?赫恩的墓地,把棺材打开,您会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哦,不,也许有一些腐烂的肉——当然,绝对不是人肉。」
我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的赫恩太太虚弱地叫了一声,而与此同时村民中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米勒先生眼睛发直地看着我,好半天才挤出一个难看的笑:「神甫……我没听错吧……您的意思是,让我去掘墓?」
「确切地说,米勒先生,那不叫作掘墓,因为亚当?赫恩很可能没死!杀死奥立佛和华尔特的,就是他!」
这句话就好像一块石头扔进冰封的湖面,所有的人都叫起来,然后议论纷纷。他们的脸上充满了震惊,还夹杂着一丝丝恐惧。肖恩脸色刷白,张着嘴合不拢,他惊疑不定地看了看米勒先生,村长大人毕竟德高望重,他很快镇定下来,并且要我告诉他这么说的根据。
「请想一想,让儿子腐烂的尸体一直停放在家里,让来的人闻到恶臭,这是一个讯号,赫恩太太是在使别人相信,亚当的确是死了。村子里的人不会来认真验尸,而本教区的神甫也不来主持葬礼,所以我这个外来者就是证人。我看到了棺材里躺着人,不过因为太恶心了,我不会仔细地去看。当我今天去赫恩太太家里找到荨麻和这种紫色的叶子时就明白了:荨麻让皮肤能够微微发红、发肿,再把酱紫色的草叶捣碎,敷在外面……哦,米勒先生,我当时都快要吐了,您不会怪我疏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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