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大夫生出点兴趣:“是吗?那么今天你既来看诊,我也不为难你诊金了。偏房里有水果和茶,你去给我泡一杯来吧,权当答谢。”
秦又白不疑有他,摸索着站起身。被史巫奇收留以来的这几个月,他早已习惯了这样随口脱出的颐指气使,从最初的气闷不喜,到现在的习惯性顺从,其实也没有用多久的时间。原以为是从骨子里带出的骄傲心性,到底还是败给了光阴和世事。
孟不讳临走时细心的把秦又白的手杖放在椅子旁,秦又白没有再开口,拄着杖小心摸出门。卢大夫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的背影,眼中狐疑越发深重。
卢大夫这边一盏茶还没喝净,秦又白便回来了,一手托着一只大大的木托盘,一手拄着木杖,动作稍稍慢了些,却十分平稳,仿佛这样的行为早已演练过无数次。
秦又白毫不犹豫的跨过凸起的门槛,摸到桌子,把木托盘上热气腾腾的茶盏放下。茶水颜色澄澈,绿叶沉底,杯口还漂浮着半颗切开的红梅。茶香与水果的酸甜交缠在一起,恰到好处的勾起观者的胃口。
卢大夫惊讶的睁大眼,茶盏旁边,还有一颗小小的苹果。每一瓣都用刀均匀切开,露出里面白皙饱满的果肉,摆放在盘子中围成小小的一圈。卢大夫一把抓起秦又白的手,可是他又料错了,秦又白的手指干净湿润,并没有一丝一毫的伤痕。
“你是……怎么做到的,你居然没有被刀伤到手?”卢大夫死死盯住秦又白无神的双眼,一遍又一遍确认这双眼是否真的无法视物。即使是天生的盲人,也绝对做不到在陌生的环境第一次沏茶切物时毫发无伤。如果不是他一直在前厅守着,他一定要怀疑这茶水苹果是秦又白另借他人之手做出来的了。
秦又白想了想,“动作慢一点就不会了。”
卢大夫缓缓松开秦又白,呷一口热茶,心思百转。就在秦又白怀疑对方是不是生气的时候,卢大夫终于再次开口了:“我想到一份零工,也许你可以胜任。”
一天就这么一晃眼过去了。
孟不讳如约在傍晚时分回来,手里还拎了半只烧鸡与两壶清酒。
“酒是给卢大夫的,小小心意还望您不要拒绝。”
卢大夫头都不抬,一口一口吃着秦又白刚炸出锅的素春卷。孟不讳笑眯眯走到跟前,围着秦又白绕了一圈。眼前的人秀美淡然,宛如画卷里走出的仙人,漂亮的双眼因为失明而多了一份难言的顺服,身子单薄却不佝偻,怎么看怎么就叫人喜欢。
卢大夫终于皱眉:“孟大侠——你是狗么?我瞧你的眼神恨不得把人给吞了。”
秦又白没大反应,只是孟不讳的距离有些近了,叫他清楚的感受到对方喷吐的灼热的气息。孟不讳笑笑,“卢大夫又在说笑了,我是看天色不早,想要带这位小兄弟回去休息了。这不,晚饭都买好了。”
秦又白不禁疑问:“回哪里?”
作为回应,孟不讳宽大的手掌盖住秦又白的手心,轻轻把那轻薄的温度包裹。
“自然是回我的家。”
作者有话要说:
☆、半夜的贼
孟不讳的家,就是天河镇最东边的一处宅院。秦又白看不见,孟不讳便拉着他一步一步走进屋,点燃一路烛火。被人这样亲昵的接触,秦又白心底本能的生出一丝抵触,但想到今天孟不讳帮助自己良多,只得默默认了。
旁人是好心,他不想再因为自己的臭脾性而被所有人孤立。既然老天给了他再世为人的机会,他当好好珍惜才是。
好在孟不讳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拉着秦又白闲话了一会儿天河镇的风土人情,便推着他入了内室。秦又白摸到一张做工精巧的竹木榻,这榻虽然宽敞,但是睡下两人是完全不够的。自己本来就是外人,更没有叫主人睡地席地铺的道理。
不等他开口,孟不讳就抢先道:“我今晚要去拜访一位故人,大约明早才回来。小兄弟你就放心大胆的在这里睡下,门我会替你锁好。”
“如果是因为……”
“就这样我先走啦,你别跟出来了,小心磕碰。”
孟不讳挥挥手,走的一干二净,院子里连声虫鸣都没有,静悄悄的只剩下秦又白一人。秦又白虽然心里奇怪,但并没有想的太深,还是睡过一觉就走吧,明天不要再叨扰人家的好。
也许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出远门的缘故,秦又白难得的失眠了,他的眼睛几近全瞎,闭与不闭其实效果不大,只是翻来覆去燥热的厉害,心事重重。
睡不着,就披上衣服到院子转转。秦又白走到院中,今天一进门时他就嗅到了一缕清香,果不其然,很快在墙角找到了一束冷梅,明明是冬季才有的花朵,这里却欣欣然提早绽放着一簇。秦又白探出手抚摸一下梅瓣,却不小心洒了一身冷香,正想叹息,头顶房檐处却突然传来细小的响动。
“谁!”
凭着多年习武的警觉,秦又白立刻判断出房上有人。可是那人好像知道他眼睛看不见,再不发声,竟想屏住呼吸就此糊弄过去。秦又白倒不惧怕,只是有些气恼,“不用藏了,我知道你就在这里,我虽然双目不明,但能找得出你的气息。”
耳边忽然一阵风声,秦又白本能的想闪避,但是这具没有武学功底的身体显然做不到前世的灵敏,被对方毫不费力的制住了。一只铁手掐住秦又白的肩膀,寒刀架上他的脖子,耳后传来犹带喘息的低哑的男音:“小美人儿,我本来不想杀你,这是你自己非要找死,老老实实当个瞎子不好么。”
秦又白的鼻子动了动,丝毫不怕道:“你好歹也是练家子,居然连个瞎子的耳目都躲不过,还学人家大半夜的飞檐走壁。自己武艺不精,被发现了竟然还推怪给别人?”
“呵,好大的口气。”寒刀又逼近了一分,“你知不知道,我这一刀下去,你的这张小嘴巴可就再也不能发声了。”
“你要袭人便袭人,啰嗦那么多做什么,如果光明正大的打,你未必能赢我。”
男人乐了,上上下下将秦又白打量了一通,揶揄道:“我没听错吧,一个病怏怏的瞎子居然号称能赢我?罢了罢了,你还年轻,不知者无罪,我不怪你。”
刀子撤下,秦又白却转过脸,认真道:“你的肋下三寸有刀伤,为避免失血过多你封了自己幽门与天溪两穴,所以挥刀的时候右半身微有凝滞,故而你改换左手用刀。也许你注意不到,右撇子的人使用左手,挥刀时会不自觉的产生折弯回路,你的刀刃原本是想架在我肩颈处的吧。”
男人惊讶的睁大眼,来回瞅着秦又白木然的瞳孔,希望能从这里找到什么答案。秦又白知道他在看什么,忍不住解释:“我的眼睛的确看不见,但这些细节,只要会刀用刀的人,多少都能注意的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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