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主斜靠虎皮躺椅,手中把玩着那薄薄的羊皮经卷,低唤陆仁嘉道,“听闻你知晓《破穹心经》深藏宝藏之说?”
陆仁嘉喏喏点头,“属下机缘凑巧之下知道这《破穹心经》的秘密。”
“那就好,本座要你当着诸位的面再说一遍这经书奥秘之处,如有半句谎言造假,本座定活剥了你的皮,将你投山喂虎狼。”兰戈声如洪钟,字字掷地有声陆仁嘉只听得活剥,喂虎狼,当下不免心慌。
调整呼吸,望着谢吉天好整以暇气定神闲的模样,陆仁嘉恨得牙痒痒,却无计可施按捺着心尖上的怒火,平静道,“《破穹心经》之名武林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堪称武学宝典之一,有传闻是此神功是南蛮兀烈遗族一名皇子所创。他手腕力量惊人有空手震石墙,两指捏碎头颅的威力,死后不希望生前绝学随他而逝,垂死之时命人撰写,留与后人勤加修炼,壮大队伍早日复国。兀烈一族隐退潜伏于中原隐姓埋名,却一直不曾磨灭复国之志。两年前我奉谢堂主之命,混进王家庄,机缘凑巧躲藏于高墙之外,听得王庄主与神秘人物谈论复国宝藏之事,属下深知此事非同小可便,急急回朱雀堂禀告堂主。”转而满目恶毒、怨恨瞪着谢吉天,厉声直指谢吉天,控诉道,“岂料堂主在得知此惊天秘密,带领部下一举歼灭王家庄得到《破穹心经》,属下劝其秘籍献与盟主,却惨遭堂主毒杀,我一身武艺全被他废去。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谢吉天你万万没有料到我命不该绝被高人所救,青天开眼啊!留着我一条命来揭发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阴毒小人……”
“简直是一派胡言!一派胡言!”一旁的谢吉天听到此处,肺都气炸了剧烈的起伏这胸膛愤怒打断。
洪懿隔岸观火欣赏着他窘迫愤怒的样子,大快人心。面上却平静慵懒道,“谢堂主稍安勿躁,盟主心里明镜也是,谁清谁白,盟主自有计较。”
“哼!”谢吉天轻蔑的冷笑,洪懿你最好不要落到我手上!
“但寒声已今非昔比,一身武艺尽去,回到血盟地位微薄,人微言轻又岂有机会面见盟主,将冤屈公之于众。贴身侍卫平冲在深夜得知谢吉天想要霸占《破穹心经》称霸武林的阴谋,却被丧心病狂的谢天吉毒杀,正是死于《破穹心经》中的一招碎骨指,后颅生生被捏碎,他的头颅我用石灰敷着端放在木盒里与他的尸体一同埋在后山,如要取证,可挖坟验尸。平冲一死,寒声的心迹暴露,谢吉天本欲杀我灭口,奈何他到手的《破穹心经》却是残卷,他误以为我藏起了余下残卷,逼迫我服下噬心鸠,要挟我交出残卷。盟主您英名盖世,自由慧眼能辨好恶忠奸,定要还死去的平冲一个清白。”
“混账!盟主面前你还敢胡言乱语,颠倒黑白!你这眼里可还有血盟!师门不幸啊……”谢吉天痛心疾首两指颤抖地指着陆仁嘉门面,脸色苍白道,“陆寒声你这个孽障!为师真后悔当年一时心生怜意,将你带回血盟。苦心把你拉扯大,授你一身武艺,你不思回报反倒血口喷人!两年前,你毒杀王家庄整庄性命,夺得《破穹心经》深受重伤,却只字不提秘籍之事诈死蒙骗为师。两年之后,平冲机缘凑巧得知你未死,为师喜不自禁派遣部下接你回朱雀堂,大难不死你武功尽失,依然贼心不死一心想要修炼《破穹心经》称霸武林,忠仆平冲无意间知道这个秘密,不愿见你深入魔道,偷了秘籍投奔于我,岂料你恼羞成怒使计将他毒杀,都是我没有保护好平冲可怜了他一片忠心落得这般下场。”谢吉天单手扶额,面上无比凄楚道,“事已至此,我已将《破穹心经》献与盟主。你自幼心胸狭隘、性格孤僻古怪,如今我坏了你的大事,你又岂会甘心,自然在盟主面前血口喷人!但你要知道人在做天在看!苍天自有公道!你会遭到报应的!”
呸!臭不要脸的影帝!你去死!陆仁嘉真恨不得冲上去咬下他两块肉。他恼火了一张脸,气得全身发冷发冰。
盟主冷眼看着朱雀堂师徒反目成仇的戏码,这两人似乎都将他的问话给忽略了,他问的是宝藏,这对师徒却答非所问。按捺着心里郁火。招手唤来奴仆对这陆仁嘉,“你说你用石灰敷着平冲的头骨端放在木盒里与他的尸体一同埋在后山,本座如你所愿开棺验尸还平冲一个公道,你且领六名侍卫前去挖坟。”
陆仁嘉领命而去,心里暗暗窃喜,谢吉天你就等着在铁证面前百口莫辩吧!平冲你地下有知可以合眼了。
岂料陆仁嘉欢欢喜喜的去,回来却如斗败的公鸡一般垂头丧气面如死灰。掘坟开棺,棺木之中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平冲的尸首!我真是傻!低估了谢吉天丧心病狂的地步,这世上还有一种计谋叫毁尸灭迹。
陆仁嘉再次出现在盟主殿,一只不住胸腔之内的暴怒,发狂的冲到谢吉天面前揪着他的衣襟,吼道,“你可还有半点人性!平冲一条性命已被你掠夺,你却连他的尸首也不放过!你好狠的心啊!”
谢吉天反唇相讥,冷嗤一声,“怪哉,他明明是被你毁尸灭迹,事到如今你还要倒打一耙!陆寒声你这是狗急跳墙么?”
“你!”陆仁嘉无计可施,心脏承受不住灭顶的怒火一阵阵绞痛。电光火石之间想起自己身上的毒,自己身上还有中噬心鸠的毒。仿佛看见最后的希望一般。陆仁嘉指着谢吉天哈哈大笑起来,目有狂态,“谢吉天你高兴的太早了,我身上还有你下的噬心鸠,你还给我下了剧毒并未给我解药。”
陆仁嘉话毕,谢吉天原本无懈可击的神态瞬间裂开一条裂纹,但仅是那瞬间便有恢复如初。
陆仁嘉仿佛获得最后一张王牌,将自己的手腕伸向兰戈,胜券在握淡淡道,“还请盟主为我把脉,证明我所说绝非凭空捏造,无中生有。”
兰戈两指搭上陆仁嘉纤细的手腕,感受着脉搏的律动。
候在一旁的岳承修只见兰戈眉头微微蹙起,目中渐露凶光,心下一沉顿感不妙,急忙挺身而出,却还是晚了一步。
陆仁嘉没有丝毫防备被兰戈一掌击中肺部,当下被震飞,口吐鲜血,倒地不起。重伤之下不明所以的他楚楚可怜的望着兰戈,颤声道,“这……这是为何……”
兰戈怒不可遏,大声喝斥,“孽障!你根本没有中噬心鸠之毒!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在本座面前口出狂言!来人呐!将此等孽障拖到后山笼舍喂狼!”
陆仁嘉望着自己白惨惨的手腕上头还留有兰戈用力捏搓的淤青,自己明明中了噬心鸠,怎么会……钝痛之下身体猛地一阵抽搐又呕出一口血,顿时清明,原来长生丸真的可以百毒不侵,迟瑛这该死的迟瑛,居然又戏弄我!!
谢吉天不可置信的望着到底抽搐陆仁嘉,自己明明亲手为他服下的毒药,怎么会……当下收起所有的疑虑。此时正是铲除陆仁嘉最佳时机,煽风点火道,“盟主英明,此等奸佞小人、心术不正颠倒黑白,胡言乱语欺瞒盟主,理应杀一儆百!”
“且慢!他与谢堂主之间的恩恩怨怨我可我不管!但此人与我还有重大作用,事关兀烈宝藏,还请盟主三思。”岳承修此语一出,殿内瞬间鸦雀无声。他旁若无人扶起倒在地上捂着胸口痛苦闷哼的陆仁嘉。
陆仁嘉无力的半靠在岳承修身上,死死的瞪着谢吉天,微微翘起嘴角,他唇上沾满是殷红的血液,这一笑当真嗜血恐怖。谢吉天无端觉得冷风拂面背脊发凉,却挪不开视线,看着他的唇型是四个字,“不得好死。”胸膛之内的怒火瞬间直从上脑门,恨不得将眼前的人撕成碎片。
盟主乍听闻宝藏之事,有种失而复得的惊喜,“陆寒声如今青龙堂堂主为你求情,本座姑且网开一面饶你不死,你好自为之吧!”转而对着岳承修道,“关于宝藏,愿闻其详。”
岳承修小心的将陆仁嘉安放在靠着石柱的地上,转身对着盟主道,“可否借《破穹心经》一用。”他态度虽算恭敬,但举手投足之间自有股不容忽视的霸气,兰戈有种时光倒流的恍惚,望着他面上金色的面具,这个人容貌具毁,可身上的傲气却没有泯灭分毫。
岳承修得到《破穹心经》将手中的羊皮卷摊开,迎着阳光认真端详细看,殿内众人屏住呼吸。岳承修拿眼角瞟了眼三人,嘴角噙着一抹轻笑,拍手唤来小厮,吩咐他端上火盆。
众人不明其意,安静的望着一派淡然的岳承修,这厮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片刻功夫,仆人端着火盆入殿。岳承修气定神闲,手里拿着羊皮卷煞有其事的吩咐仆人将火盆摆正,羊皮卷交给洪懿让他摊开悬空置于火盆之上。奇事便这样发生了见那羊皮卷上无端慢慢现出一点一点黑色的轨迹,黑色的痕迹愈来愈清晰,乍一看羊皮卷上赫然出现六个奇怪的字符。
洪懿与谢吉天两人见此,均是瞠目结舌,仿佛收到惊吓一般。
兰戈探出脑袋一看,其中有一个字符是他识得的,此乃摩羯族蝌蚪文,羊皮卷之上的六个蝌蚪文应当是当时的一座城郭地名。当下喜不自禁,紧紧的抓着那薄薄的羊皮卷,心中已对宝藏之事信了七成,看来不是空穴来风。却疑窦丛生,好奇的望着神色泰然的岳承修,“你怎知道《破穹心经》之密?”
“我既然知晓自有我知晓的道理,宝藏之事我所知道的定知无不言,倾尽全力为血盟利益不惜代价。但恳请盟主不要为难我,问我为何知晓这一切,我自又不便告知的苦衷。”岳承修一席话语不卑不吭凛然一副不可侵犯的模样。
兰戈碰了一鼻子的灰,心里不悦。但眼下知晓宝藏一事也只有他一人岂是能够怠慢的对象,淡然道,“既是如此,青龙堂主有难处不便相告,本座又岂会故意为难。宝藏之事便全权交与你,另外……”目光投向身边的洪懿命令道,“白虎堂堂主洪懿,本座命你全力协助青龙堂堂主岳承修,你二人互相扶持,争取早日寻得宝藏,光耀我血盟门楣。”
“属下遵命。”
洪懿望着脸色水洗一般苍白,满面苦恼的谢吉天,笑得有几分轻蔑。恭恭敬敬的对着兰戈行一礼道,“属下遵命。”
兰戈怀里揣着羊皮经卷,令奴仆取了笔墨将羊皮卷上的字符依葫芦画瓢写在白绢上,交于洪懿与岳承修人手一份。望着殿外朦朦胧胧的夕阳余晖,似觉今日之事仿佛身入梦境一般不真实,伸手唤仆人道,“我倦得很,快快传夫人……”
众人见如此,识相得做了鸟兽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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