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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身直接走到厨房，推开门，已经被扔进垃圾桶的八音盒再次出现在了洗菜池旁，折翼天使单脚起舞在镜面上一圈圈优雅的划过。相同的位置，甚至连对着他的角度都没有丝毫的变动。他快速拿起八音盒打开暗格，里面还是那只录音笔，打开后放出的话也跟原来那段一模一样。

陆至遥忽然有了一种猜想，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按亮屏幕，上面先是的时间赫然是2018年5月27日6点24分！陆至遥倒吸一口凉气，27日应该是昨天，现在居然还是昨天？怎么回事？难道……他的时间倒流了！

可是又有点不对，为什么时间倒流发生的事情却不一样？虽然八音盒还在，可是姜子莘呢？为什么他没有像昨天那样拎着早餐出现？

陆至遥抓着手中的录音笔，脑仁钻心的疼。

整整一上午他没有去上课，就坐在寝室里等，可是姜子莘一直都没有回来。

下午3点，陆至遥提前到咖啡厅坐着，盯着手表眼睛都是直的，直到冒热气的咖啡凉的黏在杯壁上都没眨过眼。

这次老姜没有出现，姜子莘会来吗，可是他来了又能怎么样，告诉自己老姜是个怪物？要小心他？

可这些他一点都不想听，他现在只想见到老姜。

这种外表平静内心狂躁的状态一直持续到16点整，咖啡厅的门被推开，他就站在陆至遥的对面，陆至遥嗅到了他身上的松香，却迟迟没有抬起头。直到熟悉的声音呼唤再三后他才缓缓挺直脊梁。

真的姜子莘，真的是他。不是他的老姜。

“你……瘦了挺多啊。不是减肥吧，哈哈。”那一刻陆至遥都觉得自己笑的特傻逼，可是，他真的尽全力去笑了。

姜子莘望着陆至遥的眼神恍惚一下，他讪讪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瘦了吗？好像是有点。而陆至遥就那么仰起头看着他，他跟老姜的脸确实很像，可还是有很多不同，尤其是那双标致的桃花眼。

“怎么了？”姜子莘察觉到他一直盯着自己看。

陆至遥呵呵笑起来，“我觉得你和他的眼睛不太像。”

这里的他不言而喻，姜子莘能把八音盒神不知鬼不觉放到他俩宿舍，还知道老姜不是人，那两人的关系他也早该清楚了。

姜子莘在对面坐下，垂下眼笑了，笑得同样勉强，“一样的脸，怎么会不像呢。”

他看着陆至遥握紧了藏在桌下面的手，就听到对方的回答。

“当你看着我的时候，你的眼睛有两个我。而他看我的时候，却是成千上万个。”

这句话不是陆至遥随口胡诌的，以前看着老姜的时候，只觉着他的眼睛很亮，仿佛蕴藏着星辰大海，包含森罗万象。可是昨天知道他家老姜是四维生物之后，他又看了一遍，那是他第一次认真的看一个人的眼睛。漆黑双眼间竟有无数个细小的光点，凑近看，每一个光点的核心却都是他的模样。奇妙而美好，那是他所见过最美的眼睛。

姜子莘握紧的手指又一根根分开，如果再听不出来这话中明显袒露的偏爱就真是傻子了。他知道自己错过了太多，也很明白一切都回不来了，可是……现在他就在眼前，知道抓不住，难道，就连追一下都不可以吗？

“那是因为他不是人，他如果是人也只能做到我这样。”声音冷冷的。

陆至遥听懂了话中的怨怼，并不意外，从八音盒出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姜子莘回来了，并且想起了他。可这已经没用了，太晚了。他不想再谈跟感情有关的话题，只能换了话茬，“对了，你是怎么过来的？”

“算是有贵人相助吧。只是他跟你身边那个怪物一样。”姜子莘故意把‘怪物’两个字咬的很重，明显是在提醒。

而陆至遥则完全被他激怒了，一拍桌子站起来，“请注意你的措辞姜先生！接下俩的对话中不想再听到这两个子。不然请出门左转，我认为这次谈话没必要再进行下去了。”

姜子莘没想到他会这么生气，在他的记忆中陆至遥永远都是宠着他的，从来不会对他大声说话，更不会像这样对他大吼。他盯着精致的水晶桌面，眼泪掉在凉掉的咖啡里。对哦，他现在已经不是陆至遥心中珍惜的人了，所有也没必要再对他那么好了……

姜子莘胡乱抹了一把脸，把哽咽声压回肚子里，“对不起至遥，我不会再说了，你坐下吧，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说着他从包里拿出一沓照片递给陆至遥，足足一百多张，陆至遥随便翻了几张，就发现每一张镜头都是糊掉的，根本看不清楚，像是刚按下快门对方就动了一下。

陆至遥皱皱眉头，“这都是什么东西？”

“都是你身边那个人的照片，虽然肉眼看上去他是在以正常速度行走，可是拿下快门，他……”

没等姜子莘说完，陆至遥就忍不住打断他，“你想说他是四维生物的事吧，这他已经告诉我了。”拜托，要想打动我请再来点有心意的。

“你已经知道了！”姜子莘不解的摇摇头，“那你为什么还……敢待在他身边。”

“敢？”

陆至遥弯起嘴角，他觉得姜子莘这个字用的挺搞笑的，不答反问道：“他又没有要吃我，我为什么不敢？”

姜子莘眨眨眼，似乎真的不懂他了。

“至遥你就从来没想过，既然那个人是四维生物，那么这里原本存在的姜子莘哪去了？而且你发现没有，这里的所有人都和原来一模一样，唯独你不同，你的性别为什么就是反的，这些问题你就没有考虑过？”

被姜子莘这么一问，陆至遥沉默了，这些问题他不是没想过，可是老姜的出现让他不想去对这些问题刨根问底，自己为什么是欧米茄，可能基因突变喽！原来的姜子莘哪去了？可能一出生就翘辫子了吧，正好他家老姜就补了他的空！多完美的答案啊。

其实陆至遥心里明镜似的，要是得到的真相会让他受不了，他宁愿选择永远不知道。不是有句话吗？有本事你就骗我一辈子，他相信老姜有这个能力。他家老姜是谁啊，那是能超越时间站在进化史的顶端的男人！骗他这么渺小的三维欧米茄应该绰绰有余吧。

陆至遥靠在沙发背上，睨着姜子莘呵呵笑着：“所以呢，这些都是为什么呀。”你不就是想告诉我老姜是个大怪物大坏蛋吗，现在时机正好，赶紧说吧。

殊不知在他这副颓然的模样落在姜子莘眼里，就跟当年他出现在自己跟那个畜生婚礼上的表情一样。微弱的期许被绝望痛苦所淹没，倾其所有去守护的珍宝，赠于对方，却被自己摔的支离破碎。他气极了，浑身都在发抖，却又无法对自己大打出手。当时他失去了记忆，看着衣衫褴褛的陆至遥还在心里揶揄他很窝囊，被这么对待都不会发火，却不知所有遭人耻笑的卑微只是因为他很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