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真卿打开木盒,看到侄儿头颅,悲愤交加,写下了这篇祭侄稿,此帖不顾笔墨工拙,字随情绪起伏,大节凛然,笔势雄起。历代所见之人,无不潸然泪下。
泰安公主极爱此文,却从未临过。
高城从清晨一直坐到深夜,九连环扔在一旁,高城想过解它,却怎么也提不起力气,整个人恍恍惚惚的。
袁朗的话他不愿想,他渴望自己从未听到过,或者干脆忘得一干二净,这样他可以继续为戍边做准备,明天一开春,他便去燕云,驻边护防,建功立业,成为像父亲一样的人。
然而,高城的身体里长着一株坚韧的细草。纵使千斤压顶,它也执拗的挺着;即使美好的幻想蔓延出整片花海,也遮不住它。高城有些恨这颗让人痛苦的草,他想动手拔了它,没有它人生也许更顺利也更快乐。
但到真正面对它时,高城全然没了底气。在它面前,所有的理由都变得微不足道。它直视高城,洞若观火,逼得他不能逃避。
这样一株格格不入的野草是什么时候长成的,高城不知道,他只知道从他记事起,它便铮铮而活。时至今日,骄傲崩塌,锋锐尽失,它也依然我行我素,挺拔坚韧,令人无法漠视,必须面对。
伍六一和史今离开辅国公府邸回住所,一路上,史今没有说一句话。
六一受不了压抑的气氛,朝墙狠击一拳,“长公主到底什么意思,难道就任由指挥使这么下去。”
史今摇头,“夫人的意思在颜公的字里。”
“什么?”
史今转头看向六一,“字体易仿,气度难复。指挥使最终能走到哪一步,关键是看他有几分辅国公的气度,你、我包括夫人都无法左右。”
“你是说,我们一点忙也帮不上。”
“他不想做的事,任何人都勉强不得。而他想做的事,又总有人帮他。从小到大,这恐怕是唯一一件他必须一个人完成的事。”史今顿了一下,“也是他期待已久的事。”
四更天,高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火风四蹄腾空,跑的飞快,高城怎么喊,它都不肯停下。冲出汴梁后,它跑上一条官道,青石铺地,绿树成荫,一眼望不到边,高城不认识这条路。他想问路,却找不到人。
忽然,路边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身穿道兵军服,手里拿着铁锨,高城刚要张口,道兵抬头,憨厚的冲他微笑。
火风见到他,立刻停了下来。
一人骑在马上,一人站在地上,却奇异的没有高度差。高城平视着道兵,良久喊出了他的名字“许三多”
五更天,高城打开奋武厅房门,门外放了很多食盒,高城绕过食盒,来到马厩。火风很机警,高城一靠近,它就醒了。
高城的额头顶上火风的额头:“走吧,我们去看看那条路。”
火风愉快的打了个鼻响。
汴梁城门刚刚打开,许多城外的商贩蜂拥进城,高城逆向而行,马速很慢。火风不习惯这速度,不停的摆着头,高城温柔的梳理它的鬃毛,轻声安抚。
出了汴梁城一直往南走大约二十里,有一个岔路口,一条继续向南,一条偏向西南,高城走了偏向西南的。
偏向西南的路走五十里又有一个岔路,一条向南,一条向西南,还有一条向西北。
汴梁城外方圆五十里的所有官道由于都用青石铺路,所以被老百姓称为“青官道”。而五十里以外的官道,和其他地方的官道一样是黄土铺地,一起风,尘土飞扬,昏天黑地,所以被人称为“昏官道”。
清官道、昏官道叫出来后,汴梁城就有了个说法:能留在京城做官的那都是清官,凡是派去外地的那都是昏官。
走到此处,早已超出五十里。岔路口前后都是黄土路,只有偏向西北的那条路铺着青石,高城拉马走过去。
青石道宽可以容两辆马车并行,是标准的官道宽度,地面平整,路中间略高于两边,青石两侧的草木下各隐藏着一条排水沟。
仔细看会发现这里的青石路与汴梁城和青官道的青石路不同。汴梁城和青官道的路是用大小相同的青石铺成的,砌的极为整齐,而这里的路是用青石碎块拼成,有的方有的斜,有的大有的小,没有朱雀路气派,却修的非常上心。
高城下马,拉着火风走在青石上。
深秋的清晨有些冷,风从西北吹来,来着燕云的寒气,那里现在已经飘雪。这条路一直向前走,就是燕云。
高城知道这条路,最早是王庆瑞告诉他的。
殿前司指挥使王庆瑞最初也是一名道兵。道兵这个兵种,是昭国才有的,以前管理官道的是地方官署。每隔几个月甚至一年巡视一次辖地内的官道,有需要修的地方,报告上级,而后是漫长无期的等待。等待上级把所需款项一级一级上报工部,等待工部汇集修补全国官道所需的款项,等待工部将预支报给户部,等待户部和工部拉锯还价,等待最终数额定下,等待钱款一级一级盘剥下发,最后到官署手里,好时能买半车土,坏时一文钱也没有。
到了本朝,官家不再重农抑商,商业发展迅速,道路是商家命脉,官道崎岖不平,严重阻碍货物流通,朝廷不出资修路,商会便自己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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