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军的指挥部占了地形的优势,藏身在山坳背面,四周又被大片茂密丛林遮蔽。他们用了大量电子干扰,我军只能搜索到大致的位置,再往里就触及对方的屏蔽。我们抵达指挥所附近,对方已经在负隅顽抗,他们的指挥官也很顽固,其实结果了然,他们做的抵抗无非想拖延时间,撑到演习结束,不至于输得太惨。
铁路给我指示,赢面已经很大,对方死守指挥所“不失”,也只是个名头,实际上数据综合起来,他们的军队折损七成以上,即使指挥所尚存,也起不了实际作用。况且我们兵临城下,攻下了只是时间问题。
铁路说,见好就收,不要做无谓牺牲。
我说,我这里有个“只要胜利”的家伙,他还有个名字叫“不要命”。
张宪?!他不是应该在829区组织撤离,怎么又跟你在一起了?
张宪靠过头来,冲我的耳麦说,头儿,是我非要缠着他,跟他没关系。
铁路哼了声,怎么会跟他没关系。
我说,头儿,我这就冤了。
回来检讨,两人都有!
张宪自觉地跟我说,老规矩,检讨我来写。我说,本来该是你写。
我把队员分散,声东击西,牵制对方火力。现在最后的问题是对方在山坳的侧端设了一个极其隐蔽的机枪点,杀伤力很强,偏偏位置又在死角。
我把成才叫来,问他能不能往前一点,找到可以射击的点。他观察了一下,说即使到最近的地点,射击的角度也近似零角,正好被岩石挡住。我说如果引他们侧一下呢?我看过了,如果我在F点引他们注意,他们可能会稍微移动。
成才在心里盘算了下,说那倒可以试一下。
我问,你有几成把握。
他迟疑了下,说那个角度太偏了,我想只能七八成。
我说,七八成可以了。
不止七八成,绝对可以做到。张宪从后面闪过来。
我相信巅峰时期的张宪绝对可以做到,但凭我现在对他们的了解,成才的七八成有他的保守在里面。张宪的绝对似乎有些狂妄了。
我看着张宪说,你跟我配合吧。但小心点,如果不留神,下阶段的演习我军就要换全部指挥官。
他眨了下眼睛,说放心吧,我们还要并肩作战。
这其实是一个冒险的决定,铁路等下就会在指挥所跳脚。身为指挥官的我们,不应该以身犯险,但这个计划能够实施的话,能做到的人也只有我们。不仅仅是射击的技术,和零点几秒内的反应力,而是两人之间的默契。
我们对视了一眼,我马上感觉到我们的默契的还在,我们的呼吸在同一个频率。我飞身穿过F区,张宪抢点举枪,零点三秒,那个机枪只是偏出了不到五度的偏角,便被击中哑火。果然张宪的“绝对可以”还是他的拼命,他几乎都要现身在对方一个狙击范围区,这个位置是成才不会冒失闯入的。
这个机枪点的剿除,为我们打开了通往对方指挥所之路。演习结束后,我跟张宪的配合被夸大了几倍,在两个队伍中越穿越离谱。而我们俩为此接受了铁路严厉的批评,张宪写了一篇错字连篇的超长检讨,我抄了他的,顺便把错字改了当做两篇的不同之处。
演习结束后,我队跟张宪的侦察营一起聚了餐。一场模拟战打下来,两队队员已经打成一片,曾经配合过的战友混坐在一起,如果不是作战服不一样,看上去像一支队伍。
他们把桌子围成了一个环,我站在中央做了开场词,我们刚刚获得了非凡的成绩,这种成绩对于一流队伍来说并不稀罕,但很多一流的队伍碰到一起协作,反而束手束脚失了水准,甚至变成二流的。这种例子过去我们见得很多。我和张营长很骄傲,因为我们的队伍加在一起还是一流的。而且对抗才刚刚开始,我们的默契才刚刚培养起来,我相信我们两支队伍再往下走,一定会越打越好。更重要的是!在这场对抗中我们交了新朋友,会了老朋友。
我回头望身边的张宪,到你了,老朋友。
张宪居然没反应过来,呆了一下才接着说,不好意思,我有点走神。你们知道我上一次跟袁队长站一块发言是什么时候?还有2个月就满七年了。什么也不说了,都把杯子举起来,为了战友,这第一杯!
我们举杯饮尽,七年前是他离开A大队,我们也这么站着,他对大家说了很长一串告别的话,我什么都没说。那天我们喝了很多酒,眼睛都喝红了。
我们俩下去一桌桌跟战友碰杯,几杯下去,我越来越放松,开玩笑说,怎么搞得跟新人敬酒一样。
吃饱喝足了,我们俩上了他的吉普车,椅背放低半躺着抽烟。张宪说你刚刚什么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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