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三多依然是面无表情:“队长,我没有不满,我只是很,很惋惜。”三多转身不看他:“成才是我见过最好的狙击手,天生的狙击手,他的隐忍和毅力根本不用测试,队长你心里是明白的,你只是想看看他的心,我明白,队长手下留情了,谢谢队长。”说这话的时候,三多落泪了,眼泪一滴滴沾湿了白色的被子,一圈圈地化开。袁朗站在他身后,脸色变了数遍,伸出去想扳许三多的肩膀的手停在空中,最终颓然放下,深深叹了一口气:“你照顾他,我回基地,晚上再来看你,看你们。”
袁朗再次出现在三多面前的时候已经是午夜时分,成才还没有醒转的迹象,三多坐在床边,背靠着床头柜,不知道在想什么,袁朗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边:“三多,你趴着睡会儿吧,我看着他,醒了我叫你。”瞧着三多熬出了血丝的双眼,袁朗什么不满和怨念的心思都没了:“三多,南瓜们明天都能出院了,我们很快就会有新任务了。”
三多茫然地抬头,好像刚发现袁朗一样,腾地站起来:“队,队长?这么晚了,你怎么……”袁朗被这样迷茫的三多逗乐了:“你在想什么呢,我站这儿好一会儿了,我在问你,明天要不要去送送他们?毕竟你现在是他们的偶像,我现在的确不方便出现在他们面前。”
袁朗温柔的嗓音让三多放松了精神:“对不起,队长,我刚才在想……想我白天是不是话说重了……”袁朗的眼睛一亮:“三多?你是说,你刚才在……想我?”这话问得异常谨慎,尤其是最后两个字,简直是绕了九曲十八弯才绕到嘴边。许三多没有回答,也许他根本没意识到袁朗问了他问题,他只是自顾自接下去说:“刚才医生来过了,说现在只能靠他自己……队长,我应该相信他的对不对?”
袁朗叹了口气:“我们都帮不上忙了,我承认,当时他一直沉默,我忍不住划开了他的侧颈,他为了对抗迷药,不惜用榨菜来刺激伤口,人为造成了伤口溃烂,这一点,我没有想到,但是,这不是他昏迷不醒的原因,他的心结只能靠他自己解开,这才是对他最大的考验。”袁朗话锋一转,手抚上了三多的发:“三多,还记得我说的么?要做恶的善良人,南瓜们看到的那些场景,几乎每天都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上演着。我们的责任,我们的任务让我们不得不放弃许多的仁慈和宽容。”许三多雾蒙蒙的眼睛看向袁朗:“队长,成才他……”袁朗板起脸:“你不是一直都相信他的么?”三多转头看着床上安静的成才,袁朗叹气;“三多,跟我出来。”
子夜的走廊寂静无人,袁朗和三多并肩坐在长椅上,袁朗首先开口,内容是坦白:“三多,这次选拔,你和王林削的南瓜,存活率最高,质素也不错。他们出去就要面临最终选择了,你对他们还有什么看法么?”三多低头:“我……”袁朗继续叹气:“原本是想让你也参与评审的,可是这里……,所以,我想弄清楚你的意思。”今夜的队长,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三多木木地看着袁朗:“我的意思?队长,我没有,没有什么意思……不,我是说,我没有意见。“
袁朗的脸色终于完全放晴:“三多啊,你真是……真是让人没办法生气啊……你知道么,刚才我来这儿的路上一直在想你白天说的话,你们当初进来的时候,吴哲也曾恨不能把我摁在地上揍一顿,我踢走成才的时候,他的眼里也有恨意,有那么一瞬间,你知道么,就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你也恨上我了,我很生气,真的。不过,现在不气了。”袁朗拿手枕着头,望着顶灯。
三多脸红了:“队长,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你不要生气,我……我没有质疑你,也没有,没有恨你,我只是……”三多顿了一下,袁朗也没有插话,静静地等待着。三多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咬了咬嘴唇才接着说:“我只是觉得,其实,你也在意成才,所以……才特别关注他。”袁朗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继续望天:“什么时候想明白的?白天毫不留情的赶人,我还不如隔壁房间的南瓜,哼!”(某狐狸乃能不能不要介样明目张胆地……)
三多的头几乎垂到胸口了:“我……你离开的时候我就在想了,一直到……刚才……对不起,我太笨了……”袁朗自嘲地笑:笨么,才不笨呢,一语中的啊。“三多……”袁朗的手忽然落下来揽住了三多的肩,把他带向自己:“三多啊,我告诉你吧,成才是大队长的连长和你的连长,父子两个联名推荐的,面子可大了去了,大队长很在意,我能不在意么?”三多笑了:“队长,你在意他,是因为他看破了你设计的流浪丛林的局吧?”袁朗在心里叹气:你个小笨蛋,我在意他,是因为你太在意他了。这样想着,狐狸的心里又开始冒泡,手上加力,把三多的身子扳过来,对上他的眼,袁朗的眼神黯了,三多的唇上,明显的细碎齿痕,袁朗的另一只手很自然地抚了上去,手指来回摩挲了一下:“三多,这,太明显了……”
三多这会儿大脑完全当机,如果刚才他有感觉袁朗的不同,那么现在,他完全云里雾里,想开口叫队长,嘴一张,袁朗的手指明显抖了一下,迅速缩回。袁朗很不自然地站起来:“走吧,进去了,今晚是危险期。”
这厢许木木面对自家队长红果果的调戏,继续保持疑惑和疑似迟钝的脸红。那厢成才躺在床上,表面平静实际正在经历一场天人交战的危机。
成才的世界在下雨,瓢泼大雨,他看到自己站在一条看不到头的路上,四周看到任何人,任何景物,雨遮住了他的视线,他努力想分辨些什么,却是徒劳。穿着病号服的他感到十分茫然:我这是在哪儿,死了么?没有人回答他的疑问,眼前的雨渐渐小了,出现的景物让他一时间难以适应,他看到的是七连的营房,一个身穿陆军常服的人提着包走出来,他惊诧了,那是他自己。
他看见自己一步三回头地看着背后的营房,没有人送他,他一个人走在雨里,三多呢?当初不是还有三多送他的么?他走近自己,想跟他说现在回去和连长认错,却听见自己嘴里喃喃地说着:“成才,往后要走最宽最好走的路!有舍,才有得!”他跳脚,想揍这个自己:你是疯魔了么,你看不到背后他们鄙夷的神色么?你砍断的是自己的枝蔓,三多呢?哎,其实这才是真实吧,没有人送自己,可笑当时还沾沾自喜地觉得自己走对了路,却没发现自己早已上了黑名单。三连长和七连长那是什么交情,会看得起自己这样的行径?哎,自己当时真是烧坏脑子了啊。
场景再变,是无尽荒漠,没有军纪,没有人烟的五班,走在三多修的路上,看着李梦走后越加不堪的五班,他苦笑,你后悔了吧,疯了吧。可惜还是没有想明白错的是自己,不是命运。我是死了吧,我的魂在飘么,老天在惩罚我么,让我看到自己最不堪的过去。看到自己坐在营房前,脚边是散了一地的八一杠零件,恨吧,恨吧,可惜你恨的还是虚无的命运。
接下来,他看到自己拿着师部的命令发呆,谁,谁还想着他?这看似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究竟是谁给的?自己被发配到这里了,谁还想着自己?给了自己这么一个参加选拔的机会?当时的自己只觉得苦尽甘来出头日,却没想过感恩,谢谢那些真正爱惜自己的部队长们。
接下来是艰难的选拔,他看见了伍六一,和三多一直走在一起的伍六一,是的,他们,伍六一马小帅甘小宁还有三多,他们一直在一起,然而,自己在面临残酷淘汰的时候,居然质疑三多的方向感,真是愚蠢至极,等到想明白再回来的时候又自动忽略了他们眼里的鄙视和不屑,现在的他真的觉得过去就好像活在梦里,周围的人那么真实地存在着,丰富着,自己却可以视而不见。真是无法想象的人生、
最后的一段奔跑,看着三多背着伍六一艰难地挪着步子,他急了对着愣神的自己的身体一顿痛斥,然后跑过去想要拽起伍六一的胳膊,奈何他的手穿过了六一的身体,没能抓住他。站在边上呆愣的另一个自己却转头朝着终点线奔去。他那个气啊,简直暴跳如雷,这个冷漠的人真的是自己么?这怎么可能啊,看到三多憋红了脸望向自己的背影,他想辩解,可是对方却听不到看不到。他眼睁睁地看着61为了三多拉响了信号弹,黄色的雾气弥漫,掩住了他想哭却装笑的表情,看着三多歇斯底里吼叫着冲向终点,久久不敢回头,看着61躺在担架上大笑着向三多挥手道别,看到袁朗中队长紧绷的脸,他痛苦得几乎窒息,当时的他错过了多少重要的表情,他跪倒在561的担架前,想要跟他说什么。一抓却什么都没能抓住。他清楚的记得,事后他和三多去看61.得到的结果是韧带断裂,不可修复的损伤。当时他还没心没肺的安慰三多说他还能当司务长。犹记得当他再次见到伍六一时,他都不敢看他的眼睛,不敢和他说话,三连五班的班长,军区的枪王,他走到哪里不是典型?两个连长都原谅了他,但是他依然觉得自己有赎不完的罪,他欠了七连,欠了702,尤其欠了561。
是的,他欠了561,这才是他的心结。61从来都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甚至都没有把他这个人放在心上,身在同一个团,他还他钱却是一张汇款单,上面写着“中国邮政”。他拿到汇款单的时候几乎想哭,这笔债,还不掉了。
身边的景物消失,他依然跪在那里,一动不动,自己已经死了,什么都做不成了,还让他看到这些往事,是上天在嘲讽他么?泪水终于潸然而下,他死了,三多也死了。61当时拼了命也要送三多进老A,而他却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死了,为了保护别人死了,难道自己还是那个自私冷漠的人么?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他也想救人,如果当时他能赶上,三多就不用死了吧?哎,算了,人死,债也清了吧……
病房里的袁朗此时守在床前,三多则在门边的椅子里睡意朦胧。狐狸望着窗外的一线晨曦,再看看床上死气沉沉的成才,他的心也不淡定了。四十八小时,就快到了。成才,你可别让三多失望啊。
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成才的眼角溢出了泪水,胸口好像也有了起伏。他忍不住凑近:“成才……成才……41号……”(狐狸乃真是恶趣味)
成才睁眼看到袁朗的脸,忍不住一个激灵,这个中校是他的噩梦,把他贬的一文不值,看他的眼神像看一堆垃圾,他的骄傲和坚持在这个人的眼里半文不值,如果说561是漠视那么眼前这个人就是高高在上的怜悯,让他觉得自己就是他脚边的一条狗,偏偏还做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抖了抖嘴唇,无声地吐出两个字:“中校”。袁朗还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醒了?不叫我首长了?”成才摇头,却发现动一动就生疼,他只好硬着头皮开口:“中校,人都找到了么?”袁朗眨了眨眼睛:“什么人?”成才忍着脑中一波波的晕眩:“三多,可以让我带回去么?”
狐狸终于笑了,笑得很得瑟:“不行,这不合规矩,我不同意。”可惜成才这会儿无力地合上眼:“对不起……”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钻进了成才的耳朵,让他激动得脖子上的伤口又渗出了血。“成才,成才,你醒了?认识我是谁么?成才?”三多这会儿凑到床边,把袁朗挤在了身后。狐狸黑脸,不过他很快就释然了,这下可以根大队长交差了,悄悄地离开病房,回到基地,该做事了啊……
正文 第10章
三天后,大队部会议室,众南瓜迎来了他们的最终审核,铁路居中而坐,两边是四位教官,吴哲面前是笔记本电脑。三多面前则是一沓报告,分别记载着一个月来众南瓜们的分数变化和综合评价,三多一手拿着笔,,笔尖在纸上顿着,心里却在想旁的事。队长的病生得好奇怪啊,说他好了吧,他又失踪了,连负责查岗的吴哲都不知道他的去向,难道是回医院了?说他还没好吧,那天陪着他守夜的那个温和的人,看起来很……很好啊。唇上似乎还有他手指遗留的温度。三多的脸不可抑止地烧了起来。
袁朗这会儿的确是在医院里,不过不是在病床上躺着,而是在院长的沙发上,大模大样地吐着烟圈。对面办公桌里的老院长看得直摇头:“闹够了?可以走了?”袁朗勾唇一笑:“老爷子,你就送佛送上天呗?”老爷子军容一整:“你这小兔崽子,得了便宜粘着不放了是怎么的?我是看在和你们铁大队那点交情上才腾出房间当你在里头睡觉的,老头子我一生光明磊落,你们耍心眼儿斗机锋,可知这战地医院一向是中立的!”
“是是是,我当然知道,这次演习您也有参加,但,现在不是演习中,而且,我是真病了,您也没撒谎呀。”老爷子眉毛一挑:“睡眠不足也算病?你们老A的身子,什么时候变成豆腐做的了?”狐狸继续耍赖:“您看,我已经在这儿呆了两个多月了这儿吃得好睡得好,什么都好,我这一回去,铁定是水深火热啊,您就当是笔下超生,反正“疑似淋巴病变”需要观察期的,不如就让我回去“观察”三个月,怎么样?”
老头子哭笑不得:“你倒是比我还清楚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动的是什么脑筋?越是临近演习,到我这儿来钻山打洞打听你的就越来越多,你也知道,伪造病历室违反职业道德的事情……”狐狸瞬间恢复了痞痞的样子:“哪儿能让您违反职业道德呢?我这不是处在空窗期内么。回家观察不是很正常的么,您老放心,下不为例。”老院长脸上的皱纹抽了抽:“你还想有下次?”狐狸笑得谄媚:“没有,绝对没有下次,我在这儿替我们队长谢谢您。”“哼,铁小子就会耍心眼儿,不过他小子一向是盛气凌人的,这会子示弱起来了,倒是新鲜啊,老头子我要看看,这“减灶”计,他想怎么用!”狐狸站得笔直,一个军礼:“您放心,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袁朗拿着院长亲自签发的住院小结,乘着车离开了,老院长站在窗口微笑着,年轻人啊……
…………我是久未露面的分割线…………
会议室里的面试进行中,站在教官们面前的南瓜们一个个锋芒内敛,沉静自若,和来时大不一样。虽然他们有些手上缠着纱布,有些脸上贴着膏药,有些走姿有些不稳,但是站在那里,那种气场,让整个会议室里有风刮过。仿佛他们个个都已经是地狱勇士了。经过由死里逃生的考验,他们,自认天下无敌了。自始至终,三多都没有开口说话,他只是拿笔在纸上画着圈圈,眉头深锁。进来的南瓜看到他们的许教官又一次变得严肃,心里穷紧张,以至于当吴哲开口问他们为什么要进老A时,每个进来的人都先看向许三多,确认没什么异样之后才小心翼翼地说着各自的答案,有的说是为了成为真正的职业军人,有些说是为了能上战场,有实战的机会,“水上漂”严岩的答案是为了身后没能来这里的兄弟们。这时,三多的眼神聚焦到了他脸上,然后,一抹微笑,把小南瓜的脸笑红了。期期艾艾地接着说:“还有,为了使自己变得更强,和教官们一样。”铁路侧脸瞧许三多,怎么看都看不出这孩子哪里强了……
成才是最后一个进来的;脸色还有些差,站在那儿敬了个礼,铁路亲自发问:“你这次来,进步很大,怎么样,想好留下来,自己的位置了么?”齐桓讶异地看着大队长。成才扫了一眼,发现袁朗不在场,对着三多笑了笑,然后平静地说:“我是一个犯了错的兵,我们连长爱护我,把我送回这里走完这段经历,我很满意了。我是三连五班的班长。”铁路笑:“我对你的表现很满意,不过,我对你的态度依然不满意,就像你说的,你不是我铁路的兵,而我,向来不留难管的,所以……”铁路顿了一下,边上四人鸦雀无声,吴哲打字的手也停了,三多的笔在纸上重重地顿了一下,眼神担忧地看着成才。铁路话锋一转:“你愿意留下来么?要么,留下来一心一意做老A ,要么回你的五班,永远取消选拔资格!”
如果狐狸在这儿,他一定会偷笑,铁大这会儿的心态,那叫嫉妒,嫉妒702如出一辙的倔脾气,一如当初三多说的,我是钢七连第4956个兵。
成才看向许三多,三多的眼神里透露着担心,铁路见了,手指在桌上敲着,一下一下,成才一笑:“好,我留下来。”尘埃落定。
由于八只南瓜的加入,A大队重新编组,齐桓暂代三中队队长,C3马建辅佐,王林为二中队队长,原四中队员叶洋晋升副中队长,成才被编入二中队,“无敌二人组”则划归三中队管辖。八只南瓜瓜分完了,铁大队亲自下发训练计划,队员们取消一切假期,全心备战年度全军区联合演习。
一转眼,一个月过去了,袁朗依然不见踪影,这天,三多正在训练,忽然被铁路叫到大队部,成才吴哲早已在办公室里等他了,铁路的神色十分凝重,给了他们四个文件夹,然后宣布许三多和吴哲同寝,文件看完销毁。
Silence行动
小组成员:袁朗,成才,许三多,吴哲, XX, XX
任务目标:潜伏,找到并摧毁蓝军师级以上的指挥中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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