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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朗那边也出了问题,问题不是出在袁朗身上,而是出在许木木身上,这小子平生第一次杀了人,他和吴哲不同,吴哲可以很快从中权衡出利弊,可以马上对自己的行为做出正确的评估,可以很快的把任务中的杀人,做为一个里程碑,从而更成熟,更智慧,而木木不同,木木是个单纯的近乎纯净的人,所以,任何一颗尘埃在他那里都会被他无限的放大,袁朗从心里那么的喜爱许三多,他苦口婆心的给木木讲道理,想割除他思想上的这根‘盲肠’而且决不会不给他打麻药。可是,即便如此也无法让他从阵痛中解脱,袁朗只好放逐这个悲伤的小兵,让他自己却寻找一个容器,可以帮他化解这个伤痛,这招棋险,但是,袁朗决不做没意义的事情,许三多,从一个农村孩子,那时候他才是一张白纸,而军队完全给他添涂了色彩,他的骨子和血液完全是军队的,这和高城有些相同,只有部队才可以解决他的问题,而且,袁朗几乎算准了他的路线,让菜刀,锄头等人的临别送礼,就是!木木不会舍下这些人。

一切如袁朗所料,许三多和大城市之间是无法对话的,甚至无法彼此亲近,在这里许三多感到的不但不是旅行的轻松,反而是一种异域般的隔离,这种隔离让他回归,自己下意识的,强迫性的回归,他要回归他的母体,那就是红三连,那是他第一次开始做人的地方,那里有他的路,有他想要的寂寞和人性,但是,这些都不是袁朗想要的,当然也不是许三多真正想要的,他的母体不在那里,他的血性不在那里,而在钢七连,他是钢七连飞溅出来的一滴血,只有再回到那里循环一下才可以得到重生。这个预先袁朗并没有和高城做过多的交代,因为,他信的过高城,他知道高城会怎么做。

当许三多被小宁和小帅押到师侦营的集结地时,三多远远的就看到了高城,他正低头吃东西,那个背影已经不再象他记忆中那样,气质飞扬,轻狂俊秀,反而多了几分孤单和沉稳,不知道为什么,许三多忽然觉得到家了,自己的大哥正等着他,这是一个脾气不好的大哥,张嘴就要骂,可能举手还会打两巴掌,可是,许三多觉得好,因为一旦有风雨这个哥哥会第一个冲上去替他挡,小宁和小帅报告了情况,高城缓缓的回过头来,许三多愣住了,那不是他记忆里的连长,连长的脸是好看光滑的蜂蜜色,配上琥珀色的眼睛刚刚好,而现在,在他的右脸颊上有一条长长的伤疤,高城审视了一会儿许三多,那是父兄般的眼光,许三多有点害怕但是觉得温暖,高城嚼着东西说:“来啦?”

许三多一直注意他的脸说道:“连长你怎么了?”

“很难看吗?多酷啊”显然他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做太多的纠缠。他告诉许三多:“得失我命,你来罗嗦?”他命令开拔,而后命令许三多坐他的车。

在车上,他并不强迫许三多,他给了许三多空间,在高城看来,许三多就是个强人,可偏偏生了一副熊样儿,只要是强人,心里都有一个标把,许三多也不例外,只要刺中他的标把,那么,他的强就会被无限制的激发出来。

他要带他来936,从前的五班,这是成才呆的地方,在高城心里,虽然一直记着这第一个背叛钢七连的人,但不是恨,而是关注,高城等着他长出那根七连的骨头,象他心爱的小帅那样,而现在这个家伙在袁朗的激发和打磨下,已经开始真正的显示出强人的力量来的,这是高城想要的,当然,着应该也是袁朗想要的。

晚上聚餐的时候,高城让成才和营里的人比枪法,高城已经想好了,就在今夜让两个强人一起起飞吧,他们本来就该相伴而飞,但是,高城也想好了,今晚要做恶人了,不过,做恶人并不可怕,关键是要成就这两个人, 这两个人不单自己在乎,袁朗也在乎。

射击完毕,高城很满意,这个小子自己终究是没看错他,是块好钢,以高城从前的心思,一定会好好夸他,可是,今天不行,今天要比往日更苛刻才行。

成才面对从前的连长,他不明白连长的用意,他步步进逼的挤兑他,甚至有点不讲道理,但是,成才已经不在乎,在他眼里高成已经不是连长,不是一个人,而是,记忆里最热的一段,最不敢触碰的一段往事,是他不敢面对的东西,今天这个脸上有道长长的伤疤的人把从前全抖搂出来,血淋淋的,突然间成材觉得高城象一个严厉的兄长,在等着一个浪子回头,成才把这些日子所有的悔恨和愧疚全部都倾倒出来,他太需要一个出口,那句不抛弃不放弃在他心里都要着火了,而当初带给他这句话的便是眼前这个叫高城的人,所以无论他如何挤兑他,成才都要认错,都要回头,这是他早就想的,只是一直怕,怕这只老虎不给他机会,怕这只老虎不愿意见他,而今,高城不但让他说出来给大家乐和乐和,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把他往心灵的最隐秘角落逼,让他没有退路,让他死而后已。

所以,成才说了,说了他后悔了,说了他懂了什么才是不抛弃不放弃,说了连长我错了,真的错了,他几乎不敢想见高城的原谅,他只是要求得心灵的平静,但是,他注意到连长,他回过头来,那表情是理解,是心疼,是‘我在等着你’,他向自己走过来,张开怀抱,拥自己入怀,这是一个梦对于成才,这个怀抱太温暖,这个怀抱太宽宏,这个怀抱太有力,这个怀抱太奢侈,成才终于回归了,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别人只看到了这个拥抱,只要成才听到了,那一声轻轻的温柔的带着歉意话语:“对不起啊,因为你的朋友在这儿”

成才有点不明白高城的意思,高城放开了他,又回到从前他所熟悉的连长那样了,带点结巴,又嗓门大的不行,所有刚才在心里埋怨高城过于刻薄的人,此刻都被一种感动激动着,原来是这样,高城冲着他自己的车骂道:“许三多,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我为什么这么挤兑他?你给我出来!”说罢,气愤的向前走了几步:“你的世界大的很,你的选择多的很,你明白这个道理,那你现在就下来和这些人说再见,放弃了你自己,抛弃了我们,你觉得你很幸福吗?你别说你当过兵,尤其是别说你当过七连的兵”

高城的高声训斥终于收到了效果,这个打算打死不开口的许木木,终于被激怒了在车里吼了声:“我没有!”

“你没有个屁,你没有!你就是想来跟我们告别的,顺便讨个心安!”

“我没有,我想了,可是我没说!”许木木哭的有些声嘶力竭。

“我替你说了,滚吧!”说到这高城暴怒的踢了一脚汽油桶,于是在差点又踢折一根大脚指头的情况下,许木木的灵魂终于附体,气息回归,气的高城又疼又笑,骂道:“妈的,你个孬兵!闹鬼的毛病你”

而后的事情,就美好的多了,成才和木木那深情的拥抱,以及在成才宿舍对两个人的殷切期望,多么象一个家庭啊,兄长,幼弟,背叛,回归,委屈,给予,一切都是高城喜爱的,是他熟悉的,是他血液里的,他爱这些兵,这种爱发自内心,看到他们高城觉得一切都值得,而今天,虽然大脚指头还隐隐做痛,但是,高城却前所未有的快活,除了为自己更为袁朗,自己终于可以为袁朗做件事情,虽然事情很小,但是在高城心里,只要是为袁朗作的事情都是带着幸福的意味的。

夜,静的很,高城觉得很疲惫,这种疲惫是对袁朗的想念和在意,可是,太多的温存的话,高城真的不会说,自己可能永远和做不到象袁朗那样,把爱直接的痛快的全交给他,这么想着,不由的就睡了。

第二天,天好极了,许木木本来要归队,可是,也舍不得连长,也舍不得这些战友,那边把电话已经打过去了,等着那边的人来接,高城的任务完成的差不多了,就做些收尾的工作,小帅,小宁,木木,成才,还有一些和他们年纪相仿的在一起,摔交,逗乐,比本事,吹牛,高城坐在一个大子弹箱上,一边看着路线图,一边斜睨着这帮家伙,这正是他们的年少轻狂,幸福时光,高城看着他们微微的笑着,袁朗,我终究没辜负你,我帮你把你的兵也是我的兵找回来了,高城几乎想象出下次见面时,袁朗该如何谢自己,这么想着,回头越发的喜爱起这些家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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