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城不说话了,低着头,片刻才说道:“爸...是我的不对,我不该一厢情愿,耍将门虎子的威风,强迫袁朗...”刚说到这里,军长已经一巴掌轮到他的脸上,这巴掌打了高城一个踉跄,“你再说一遍?我就教的你这个?你对得起你肩膀上扛的荣誉吗?袁朗比你的兵龄长,居然也和你沆瀣一气,你们做的好事”
本来高城一直低着头,听到父亲的这番言语,反而抬起头来,目光清澈的看着父亲:“爸,这件事我不对在前,我不争辩,但是,如果您说我们沆瀣一气,我不认同,我们在道德上也许亏欠,但是,对于我们军人的本分,我们不曾有过半点的亵渎,我的心我的灵魂都是属于军队的,袁朗也一样,如果国家或者人民需要我们,袁朗和我都会第一个站到最前面去,我们会是第一个献出自己生命的人,会是第一个挡住子弹的人,这点请您不要有任何怀疑。”
军长对视着高城,而高城也毫不让步的对视着军长,目光无半点的隐藏,军长坐了回去,“我了解过这个袁朗,他已经有妻子,你在做什么?你破坏一个家庭的幸福,满足你的私欲?你就这样做的我的儿子?你想没想过你有多无耻?高城?你太让我失望了”
“是,爸,我错了,但是,我还是那句话,国家和人民的利益,我一刻没忘,只是一时的发昏做错事,爸,不关袁朗的事,他已经严词拒绝我了,是我不服气,现在,我也知道错了,爸,我已经错了,就不想再连累袁朗了,请您思量”
军长叹了口气,“高城,你自己好自为之,这张纸我希望它在我这里成为你一个过去”
高城点点头,继续看着军长,军长又看了他一眼:“没事了,出去吧”高城低头退了出去,走到门口,回头低声说:“爸,袁朗是个称职的军人,不要因为我的错,毁了他的前途”
军长长叹一声,“出去,滚远点儿,别让我再看见你”高城缓缓的走下楼去,高妈妈已经在楼下和芬姨等的团团乱转,看到高城,急忙上来,见他的半张脸又红又肿,高妈妈急的几乎哭出来“城城你又怎么惹你父亲了,打你了?”
高城笑着躲开了母亲的手:“没事妈,刚才撞到门框上了,我总是长不大,心疼我啦?”说罢搂了搂母亲,“我得回去了妈,要演习了,可能得过些时候才回来”
高妈妈抬头看到隐在楼梯口的军长,叹了口气“城城,自己在外面小心,你爸爸是恨铁不成钢,你不要怪他”
高城晃了晃脑袋:“啊~老妈,你当我是小孩子,我啥也不懂,我知道啦,走了,再见,妈,再见,芬姨!”说罢,几乎蹦蹦跳跳的就走了。
袁朗已经开始做这次军演的数字模拟实验,对手依然是高城,铁路一直注视着他,可惜,什么也看不出来,袁朗最近和从前果然不同,又能说能笑,能闹,能‘妖孽’,思维跳跃,他悠闲的抽着烟,眯着眼睛,偶尔冲铁路一笑,待做的差不多了,站起来,手插在兜里,背心的袖子卷到了肩膀上,从桌子上拿起了他的游戏机,坐到了窗台上,靠着窗户开始认真的玩游戏,铁路盯着他,“袁朗,你干嘛忍的这么辛苦,你怎么不找个地方去发泄一下,跟南瓜们去打打架,去靶场打打枪,惩罚自己也不必这样”
袁朗似乎没时间理他似的,抬头撇了他一眼:“什么呀,跟我妈似的,叨叨咕咕说什么呢?我这不是好的很?别打岔,我这儿正过关呢”说到这里,叹了口气,瞪了一眼铁路“死了吧...找锄头去,那小子玩的不错,听你罗嗦”
铁路叹了口气,是袁朗似乎回魂儿了,似乎又妖孽了,可是,为什么瘦了呢,从前的那份张扬霸气呢?因为瘦,脸显出一种沧桑的棱角,胡子也长了,袁朗平时最讲究,你想隐藏的,藏的密不透风,藏的不动声色,可是,这种苦太大,太重,太艰难,它从你的方方面面流露出来,泄露了你太痛苦的心。
袁朗和锄头等人说笑去了,其乐无穷的样子,袁朗尝试过了,他根本就不能放下高城,即使伤害了他,仍然希望和他在一起,这个几乎成了一个不可动摇的东西,但是,如何才能偿还?袁朗根本就不想让高城原谅自己,一点也不想,他只想让高城知道他的心,知道就好了...因为知道了,对他的伤害就降到了最低。在锄头的宿舍闹够了,袁朗一个人去了379,那里有满山谷的花,现在可能也到了凋谢的时候,其实,袁朗什么都不想,就是想透口气,袁朗觉得自己快疯了。克制的发疯了。
走在路上,山风吹的浑身冰凉,只穿了件背心,迷彩的军裤,袁朗想起高城说的话:“袁朗你要多穿点衣服,你的皮肤很凉”怎么能放的开呀,又走,裤兜里有东西膈的慌,是钥匙,是‘我们的家’的钥匙。那曾经是一个天堂,可是被自己亲手给毁了,袁朗继续走,山风对他已经没有威胁了,因为胳膊吹麻了。
此刻的高城却正在井博的家里,这里已经是一座废墟,但是,高城忽然想来坐坐,沙发旁的竹篓里是他喜欢的那个说不清楚是什么的粉玩具,还有袁朗的跳跳虎,转过一道吧台,是一个小小的餐厅,厨房是透明的,高城似乎看到袁朗在那里切菜,而后喊:“小七,过来尝一下”
餐桌上的兰花灯似乎还折射着红酒的香气,卧室也不大,但是安静隐秘,似乎袁朗靠在那里抽烟,看到他洗完澡出来,冲自己一笑,而后拉过去,什么也不说,把烟交给自己,而后用浴巾给自己擦头发。高城坐到床边,看到床头小几上的石头,那是一块火山石,上面有个‘七’字,是袁朗从他的城堡里拿来的,送给小七的。高城拿起了袁朗的相册,照片里的那个小孩子,每翻一页似乎都长大一点,翻到自己这里,就变成了一个威风凛凛的勇士,说要守卫这座城,他守侯了,是的,高城靠在那里,静静的想,如果没有袁朗的妻子,自己能为袁朗做什么?袁朗是家里的独子,他父母一定非常疼爱他,那么他们一定也希望袁朗有个美满的家庭,而自己给不了袁朗这些,那么,袁朗有个家庭是对的,因为他有个家庭自己就不再爱他了吗?高城问自己,没有答案,为什么这么的怨恨他,自己给不了的东西,有人可以给他,那么自己应该替他高兴,在接受袁朗的时候自己不是已经想好了吗?他和自己不同,自己有哥哥,而且嫂子贤惠温良,而且有小兵,在父母膝下承欢,父母什么也不缺,那么自己完全有理由守侯袁朗,无欲无求,只要他高兴就好,而自己就这么在远处等他一辈子,只要他还在乎自己。那么为什么还这么怨恨?是为了那个措手不及的真相吗?原来,爱是这么自私的东西,自己想好的事情,又自己变卦了。
袁朗站在悬崖边上,这样的时候,人会变的无限的大,天地变的无限的小,但是,一瞬间,人又变的无限的小,天地又变的无限的大,袁朗手里攥着从前的钥匙,自己和高城都是军人,不能象寻常情侣一样相互赠送礼物,带在身上,本来两个人打算彼此赠送彼此手表的,听说那是分分秒秒铭记于心的意思,两个人就放弃了,不需要,太矫情,那已经不是他们要的了。
袁朗对高城的爱是专注成熟的,他早就想过永远都在暗处,因为高城毕竟是将门之后,他需要保全他父亲的荣耀,所以,袁朗根本就打算等高城一辈子,守他一辈子,即使,高城结婚,即使高城生子,袁朗都可以接受,只要,他是高城,那么袁朗就打算守护他一辈子,不干涉他的生活,不走进他的生活,但是也不会远离他,因为,袁朗见过高城在七连整编时,那孤单的回眸,永远记得那个需要疼爱的背影,所以袁朗舍不得离他太远。时间如果能再的等等,让他把这些都告诉高城,如果时间给他一个机会,告诉高城自己对他的心思,可惜,一切都另做了安排。自己的心已经无从证明,错,已经是一错再错!袁朗想知道,谁可以此刻安慰高城,谁可以让他少受点伤?
军事演习开始了,这次演习似乎比哪次都残酷,在中途袁朗的小组就失去了许三多,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袁朗再次‘拷问’了成才,‘拷问’了他对‘不抛弃不放弃’的理解,是的,袁朗承认,自己看好成才,但是,一块好钢必须好好淬炼才行,高城又把他送到自己的面前,那么自己便不能辜负了他,成才的确成长了,在战火的历练里成长了。袁朗心里是那么的高兴,脸上却是波澜不惊,战争就是向前,就是摧毁,就是重塑,就是融合,就是理解,就是成长,袁朗是个老A,老A是什么?老A是一把刀,一把桶向敌人心脏的刀,必须一刀致命,必须一刀致敌,如今,袁朗就要带着这些人,却刺入高城的指挥心脏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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