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不久她在约翰的博客上读到那天晚上男孩们都经历了什么——在游泳池边和炸圌弹、狙击手和犯罪天才赌着生死。
也是从那里,她也开始注意到莫里亚蒂这个名字。除了约翰之外又一个会让夏洛克在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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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杯子在水池旁边。”
哈德森太太收拾桌子的时候夏洛克正一动不动地盯着手中的报纸,好像刚才那句支使人的话不是他嘀咕出来的,而且就算是他说的他也不在乎有没有人理他一样。于是她就继续收拾桌子假装没听到,而约翰则放下刚拿起来还没来得及咬一口的饼干,连气都懒得叹地走进厨房。
其实以往也有哈德森太太去拿杯子倒茶的时候,不过最近厨房里刚做过化学实验,战场遗迹似的狼藉还比较危险。
“…here.”
那天约翰正因为重感冒而没去诊所上班。他的语气显得烦躁,接着夏洛克的杯子被没轻没重地放在他面前的桌上,瓷杯底磕上木质餐桌那咣的一声让房间里的另外两人分别把视线离开了自己的报纸和抹布,抬眼看向他。
“…I’m, I’m sorry.”约翰回望了夏洛克一眼,简短地道了个歉表示自己不爽不是因为被夏洛克呼来唤去,也不是故意要摔他杯子。这句话说得很不顺利,一听就知道是重感冒重到鼻子都被堵住了。
他们两天前刚查完一个最终表明又是出自莫里亚蒂之手的案子,在追查过程中约翰有一次掉进了泰圌晤圌士河里。虽然他会游泳没被淹死,而且最后也就是重感冒而已没什么不得了的后遗症,但故意被毁坏的栏杆、好巧不巧呼啸开过的货车都摆明了这是那个咨询罪犯对自己精密安排的又一次炫耀。如果当时走在道路内侧的是约翰,那么掉下去的就会是夏洛克。他就算不靠炸圌弹,也同样导演得出一场场让人无路可逃的精彩刺圌激的谋杀。
夏洛克从约翰脸上收回目光,没说一句话,只是左手松开报纸,端起杯子喝了两口又轻轻放下。这就好像一只猫突然停止了我行我素乖乖趴在那里等主人给它顺毛,通过显示乖顺和配合来安慰对方。
“这没什么,亲爱的,”哈德森太太拍拍约翰的肩膀,对他的烦躁表示理解,“感冒不会停留超过一周的。”约翰的脾气什么时候都很好,除了这种时候——第一次见面那句爆发性的“Damn my leg”,还有刚才赌气把杯子往桌上砸,都是他在有伤病时爆发出的焦躁。仿佛那些伤病害他变得脆弱无用,而脆弱无用对他来讲是天大的罪过。
“我知道。谢谢,Mrs. Hudson。”
约翰抬头对她笑了笑,然而刚展开的眉毛又在一个大大的喷嚏后皱起。哈德森太太突然觉得他这时“我该死的为什么要生病”的神情就像夏洛克“我该死的为什么要知道地球绕着太阳转”的神情一样,你看着他怄气都会觉得他幼稚得可爱。
“包裹。” 楼下的门铃响了一声,夏洛克飞快地判断道,然后就继续默不作声地看报纸。他似乎是确定只要房间里有第二个人在就不必自己动手干活。
于是,当然,下楼签收的人是约翰。邮差走后楼下有两秒钟没什么动静,大概是约翰正在看包裹标签,然后哈德森太太就听到他三步并两步上楼梯的声音。
“Sherlock,你用我的名字买了违禁药[baidu]品?”
“做实验要用。我的太引人注意。”
约翰在无力扶额之前又想到一个问题。在交易登记里只乱填别人的名字是过不了关的…“你用我的银行卡付的钱?”
啧啧,感叹语气都不用了。不过话说回来,这两个男孩儿的心理承受能力也还真是难分高下。
“你也用过我的卡。”夏洛克理直气壮,在看到约翰的表情后不耐烦又颇为自豪地挑了挑眉,“……哦,别那副表情,六位数字密码比你那破锁屏也难不了多少。”
“Sherlock,别总折腾些危险的东西。”哈德森太太收拾着杯盘,连自己都觉得这样什么用地叮嘱了一句。但是,她是老人家了,当然有理由罗嗦一点。对方也足够灿烂讨巧地笑了一下,但当然,也没有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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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似乎一切如常,随着案圌件更频繁地出现,夏洛克也更频繁地打消约翰找工作和找圌女友的念头。但这已经很不寻常了——哈德森太太想起夏洛克第一次向她提及约翰时的场景,他那么兴奋于自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室友。在约翰被三番五次地牵连在案圌件的危险中之后,她以为夏洛克会为了对方的安全而拒绝他的陪同,重新回到一个人独来独往的状态。可他没有,相反每次都同样积极地拉着约翰往犯罪现场跑。
或许那是因为他别无选择。反正约翰就算是不和夏洛克在一起,也经常被绑了送到他面前来作为威胁他的筹码。与其如此不如两个人一起行动,至少“可能会一起死”和“可能会失去他”相比,前者会对夏洛克大脑的干扰少一些。
所有人都知道夏洛克和约翰喜欢冒险,总是同时出现在各种案发现场。他们享受这种生活,但好像很少有人会认为他们是在珍惜。没有人会觉得主动招惹性命攸关的麻烦的人珍惜生活。
但是,谁知道呢, 或许那些躲避危险刺圌激只求平安无事着的人,珍惜的是生命,而不是生活。所以他们会怕死,因为他们总觉得自己在世界上留驻的时间不够长,他们做的事情还不够多。
而对于夏洛克和约翰,不论他们的生命突然停留在哪一秒,他们一起经历过的所有冒险,对这一生来讲,也都足够了。
他们的生命不是靠容量,是靠浓度来衡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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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也存在着清透温和地像爱尔兰早餐茶一样的时刻。比如在约翰重感冒康复之前的某一天,采购回来的哈德森太太在琴声中走上楼梯去时,看到的是夏洛克站在窗边拉小提琴,而约翰窝在夏洛克平时爱躺的沙发上睡着觉,身上有点歪斜地盖着条毯子。
那是她第一次觉得在二楼客厅看到的景象没什么可唠叨挑剔的。
墙上没有多几个弹孔。厨房里没在进行实验。小提琴的旋律也不是随着他的thinking峰回路转的那种,而是贝多芬的大调小步舞曲,温柔轻快地像当时擦过窗帘擦过约翰身上的毯子落进房间地毯上的阳光。没有钢琴的伴奏,小提琴的悠扬毫不谦让地渗进了房间的每一寸空气,仿佛在看不见的地方携卷着阳光的温暖一起震荡了起来。
啊,不过这么盖可达不到最好的保暖效果。在厨房餐桌的化学仪器边放下购物袋后,哈德森太太走到沙发边替约翰掖了掖毯子的边角,好把他裹得再暖和点。她刚动两下约翰就眨眨眼醒了过来。夏洛克的琴声也停了一下,他腾出手来把乐谱翻过一页,顺便回头瞟了约翰一眼。
“哦抱歉…弄醒你了吗?”她问。
“没事…我睡够了。”约翰晃晃脑袋答道,他坐起身来,然后注意到身上的毯子,挑了挑眉,“谢谢,哈德森太太。”
窗口那边夏洛克已经重新架好了小提琴。本来这个场景就这么平淡无奇地过去了,但是,有些事情她这种见多了世面的老人家还是不会忽略的。尤其是和夏洛克这种平时毫不感恩戴地依赖(虽然他自己才不会承认那是依赖)别人的人有关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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