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非凡仰起头,双手撑着地面,那客人摔倒在不远处,正骂骂咧咧。他不禁暗自吃惊,对方竟然被一脚踹开,而动手的正是之前那个黑西装男人。
男人似乎根本没关注闹事的客人,低头轻抚了胸口的绢花,他缓缓走到柏非凡面前。
“还要一份软红薯粉。”
想了一会儿,男人:“打包。”
第4章 律师先生
章四
男人的脸被墨镜遮了大半,他站在小店门口微黄的灯光下,模模糊糊看不清。
跌坐在地上的柏非凡愣愣地点点头,他手臂动了动,手掌因为进了沙子有些疼,还脏兮兮的,下意识不愿意让男人看到,引起不悦,柏非凡背过手,缓缓站起身。
“好,好的。”
男人则很自觉地拿起桌子上的打包盒和塑料袋,过了一会儿,他有些不解地望向柏非凡,似乎纳闷他怎么还不过来煮粉丝。
柏非凡眼睛一亮。“……我……我马上来!”
两人下意识忽略了一旁那位被踢出去的客人,他凶神恶煞地站起来,大喊一声,将柏非凡再次拽住,之前堵在小吃街街道口候命的小跟班们纷纷一涌而上,将麻辣烫小摊团团围住。
“你丫的从哪儿冒出来的?!——我已经说了!谁也不准买这家的东西!你们这儿生意也不必做了!跟我去警察局!——”
老板和小李急得脸色发白,这家麻辣烫不过是小本生意,真闹得口碑不好,怕是以后都混不下去了。柏非凡明亮的双眼黯淡下来,显然已经骑虎难下……他差不多确定这场把戏是明策为了教训他特别安排的,也许他会被这群人关进局子里,刑讯逼供,再被拖走套麻袋暴打一顿,可他没有任何立场拖麻辣烫小摊下水。
“这位客人,这一切和老板没有关系……”柏非凡被抓得狼狈不堪,他叹了口气,如负千斤,不堪其重。“我……”
“证据呢?”
倏地被男人再次开口打断,柏非凡侧过头望向对方,呆愣愣的。而那位客人则有些暴怒,他指着男人鼻子破口大骂,然而对方缓步走过来,戴着墨镜的脸看上去很冷峻,黑压压的,面色沉沉,那客人还没骂几句便消了声,他色厉内荏地哼了声,颇有些忌惮。
“劳资去医院的体检报告就是证据!劳资来过这家麻辣烫也是证据,证明我体内有少量罂粟含量,反正他们就是用非法手段放罂粟壳害客人了!B市的麻辣烫摊子千千万万,大家又不是没有地方吃?!何必将就这么个欺骗消费者的地方……”
男人向上托了托墨镜框,他抽出口袋里的方巾,轻轻擦了擦手,语气不缓不慢。
“体检报告只能说明你体内有罂粟,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说你自己吸丨毒,想碰瓷这位先生?”
“你胡说什么?信不信我告你诽谤!”对方的话太过尖刻,那客人气极地扬起拳头,然而男人一把抓住,头一偏,颇有些不羁。
“你也知道这是诽谤啊。”男人轻笑一声。“如果没有人证、物证,就凭你的一句话,这家店也可以告你诽谤吧?”
“你……”
男人一用力,找茬的客人手痛得一松,他顺势将柏非凡拽过来,站在对方前面半步,挡住柏非凡的身影。
“我可以帮你回忆一下,你是今晚什么时候来的这家店,是否有人可以作证,你确定你只来过这里吗?是否吃了别的东西,你的体检报告是什么时候拿的?是哪位医生开具的?是否和你有亲缘或其他授受关系?……就算你真是在这里出了事儿,那你是在哪一张桌子吃的呢?”
男人清晰而迅捷的询问让客人额角布满了冷汗,他后退一步,嚷嚷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这些去警察局不就清楚了?!——”
男人微微摇头,“sorry,我刚好是一名有律师执业资格证的路人。你打扰了我在这里用餐,我有权为这位先生辩护,在你此前的所有证词中,我已经发现重重漏洞,现在,请您先回答我此前提问,不然我方有权反告你诽谤,大肆宣扬不实信息,引起众人慌乱,影响店铺收益口碑,甚至影响社会公共安全,我们会就这些损失向你索赔。”
“……”客人的气焰消了不少,他眼珠子一转,指着不远处那个汤锅桌子,“刚刚我就是在那里吃的!”
就在客人准备接近那张桌子时,男人突然伸手拦住了他,随即他转过身,朝柏非凡说。
“你和这位客人都是嫌疑人,我有权找一名和此事无关的路人取证,你看好他可以吗?”
柏非凡点点头,圆眼恶狠狠地瞪了客人一眼,整个人像篮球防守一样拦着对方。“律师先生!放心,您去吧!”
男人奇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在在场的食客中挑了一个吓得腿抖的小孩,他示意小孩举起手掌。“大家可以看,这位小朋友手上没有任何东西吧,他现在把汤锅底料取样,我们可以现在拿去送检,这位先生既然这样确定,那就等等吧,而且为了避嫌,最好不要送到这位客人体检的医院。”
“好……”周围的食客见男人如此笃定,心中也松了口气,纷纷响应起来。
“而且忘了告诉你,这位客人,你口口声声指证的这位先生,他负责的桌位刚好不包括那桌,我从坐在这里吃东西的那刻,就注意到这位先生只负责另外一半区域,所以也不知道你所谓的……烫菜加罂粟壳的说法……是由何而来?”
那客人恼羞成怒:“你……你们都是一伙的……如果没有问题……那他肯定是换了汤底……”
柏非凡不满道,他使劲儿困住客人,避免他接近汤锅:“你真是欺人太甚!!明明我们店在B大外开了十年了,什么问题都没出过,你说话反反复复,就为了诬陷我……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不是B大的明策给你钱让你来闹事的……”
“你说的什么明策,我根本不知道!”客人眼中闪过一丝阴郁,他踹了柏非凡一脚,对方硬生生忍了下来,一步也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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