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摊开金针,准备先试探谢隐四肢的要穴。他记得一本极其古旧的医术上记载过一种蛊,会寄生在人体经脉之内,如果人体修炼的功法与自身相合,这种蛊虫就会帮助人提升功力,而一旦人停止修炼,蛊虫就会阻塞经脉,人就会四肢僵化而死。
严半月捻起金针,脑中升起一种熟悉的眩晕感。
又来了,已经许久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他定了定神,不去看谢隐的脸,果断扎下四根金针。
还没等严半月松下一口气,四根金针以一种不寻常的频率震动起来,似是纠缠上了什么活物,谢隐似乎牙关咬得更紧,额头上布满细密汗珠。
果然,严半月抬手压住谢隐手臂,飞快将金针撤出,床榻上的谢隐顿时恢复了平静,然后气息更加微弱。
“把水送进来,”严半月对着屋外的人吩咐,片刻之后就有柴府家人将装了热水的大桶送了进来,严半月要求的药材也分列在托盘中,放在一侧。
“把他抬进来,忍冬,回去告知严掌柜,马上把药疗室准备一下,这些药一样备下。”严半月一边说一边把药材一样一样放进大桶里,无需秤星,只伸手一捻便知分量。
柴员外亲自命人将谢隐抬进浴桶里,神色焦急。
严半月也不看他,淡然解释道:“此刻天魔舞尚无法可解,只能用此类镇静药物来麻痹病人体内的蛊虫,使其行动放缓,护住心脉。”
柴员外拼命点头,心中暗自佩服严神医医术高明,气质稳重。
谁知严半月只因看到浸泡在药液中的谢隐只着了雪白中衣,被水浸湿后,肌肤轮廓尽显,肌肉线条流畅,视线落下,仿佛能抚出诱人质感。
严半月拼命将绮思压下,目视远方,显得泰然自若:“贾员外,借一步说话”。
见浸泡在药液里的谢隐气息稍稳,贾员外也暗暗松了口气:“严神医请。”
两人刚走入院中,柴员外便附身一拜:“求严神医请严掌门出山,救谢公子一命。”
严半月注意到柴贾的称谓有变,不动声色地将其扶起:“谢公子既在此处,不知罗道长现在何处?”
柴贾心里一惊,暗道果然瞒不住,不过严半月既已出手相助,想必知命门还顾念旧日缘分,何况谢隐已到危急关头,说与不说也无差别。
“他去找你师父了”。
“……”这只老狐狸,严半月磨了磨牙。
“你师父是不是交代过不许知命门医治与火鸦道人有关的人么?”
“……你到底是什么人……”严半月边问边在脑海里搜索此人的身份。
“我只是个淡出江湖的故人,不提也罢……严神医,到底有没有办法救他?”
“你先告诉我,他和天魔教到底是什么关系?”严半月望了望进进出出忙着送热水的人。
“……”柴贾转开脸望天。
“不说也可以,如果医生找不到病源,那这病就没法治了。”
“……其实你师父知道,十二年前罗冥就已经全部告诉他了……”
“……”严半月无语,心说这两人之间到底怎么回事。
“谢隐,身份有点复杂,我只能告诉你,他的天魔舞反噬来自于他母亲,天魔教的圣女沈清岚……”
严半月注意到他说出“沈清岚”这个名字的时候,表情突然变得很温柔。
“沈清岚,是天魔教教主沈天枫的独生女,自幼入道,学习天魔舞的秘法,发誓终生不婚嫁、不生子……可惜造化弄人,遇到了谢隐的父亲,两人……两人情投意合,私定终生,她便怀上了谢隐……”柴贾的表情很黯然,严半月不说话,等着他说下去。
“清岚在怀孕以后,沈天枫大怒,但因为疼惜唯一的女儿,还是让她留在了天魔教……沈清岚因为违背誓言,散去了天魔舞的功力,但在生子之时还是受到了天魔舞的反噬,她拼尽全力生下孩子后就去世了,而谢隐也被天魔舞的反噬波及,生来就必须承受不可想象的痛苦……“
“……那他父亲呢?”严半月望着谢隐苍白的脸。
柴贾叹了口气,恨道:“他父亲身份太过特殊,清岚怀孕以后,他便被迫回到……回到自己家中处理家族事务,直到清岚去世也未曾露面……”
严半月看着他的表情,心说你怕是不信他是被迫离开的吧。
“谢隐从小被沈教主带在身边,想尽一切办法为他医治天魔舞的反噬,因罗冥是沈教主的忘年之交,收了谢隐做徒弟,罗冥的武功路数比较奇异,修习以后竟然对谢隐的伤势有所缓解,直到他十二岁时,他父亲突然出现要接他回家,他的伤突然强势发作,罗冥才带上他去了绝命谷碰碰运气……”
严半月想起那时年少的谢隐在昏睡中呢喃出的一句“娘”,心下微酸。
“好了,严神医,该说的我都说了,您快想想办法吧。”柴贾担忧地望了望谢隐的脸色。
“当年我师父用了冷蝉蛊为他抑制天魔舞的反噬,但刚才探查之下,冷蝉蛊早已失效,但时间明明还没到……“严半月没有精神计较柴贾一个商人,怎么会和一向神秘的天魔教有关系。
柴贾面有难色:“这一点老朽也不清楚,只是今天一早,罗道长突然带着谢隐来到府上,只吩咐了老朽务必要请到您,然后就说要前往知命门请严掌门出山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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