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都不敢出声时,宋隐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简直一派胡言!别的不说,侍郎的新宅是我看着修起来的,不可能挥金如土!”
尚书令大人立刻高声驳斥:
“摄政王可能打包票?难道这修宅子的工程是您亲自监工的?”
宋隐立刻蔫儿了。
宋阮没想到修了个宅子都会被参一本,总算反应过来,出列为自己辩驳:
“太后娘娘明察,下官修的宅子中规中矩,并无奢侈之风!”
尚书令又道:“宋侍郎不必着急,这封请愿信出自民间,远不能定罪,现下最好的法子是请御史台予以调查,若如侍郎所说并无奢侈之风,正好可以还侍郎一个清白!百姓也会心服口服,岂不两全其美?”
宋阮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于是百官之中,不少官员站出来附议,要求交予御史台审查。
尚书令一番痛心疾首的言辞之后,竟带领附议的官员匍匐于殿下,恳求太后娘娘公正处理。
唐玉礼在一旁一言不发,宋隐也耷拉着脑袋,帘子后的宋华急得满头大汗,最终只得指挥姬商,准了奏。
退朝之后,宋隐和唐玉礼照常往清宁宫议事。宋阮也急忙跟了上来。
三人行到无人处,宋阮急切地拉住舅舅和哥哥:
“舅舅,大哥,这次你们一定要帮我啊!我那宅子……建的是奢华了些……可我没想到还有人敢告我的状啊!
“你们可千万帮我兜住了,这要是真查起来,我家那些银子不保不说,这几年各项事物上贪的钱、收的礼,可就都要败露了!”
宋隐这边还没做出反应,唐玉礼却已经甩开了他的手:
“这些年我们帮你兜了多少事!你却越来越不知收敛,只知道给我们惹祸!我若再护着你,才真的是把你往泥潭里推!”
说完,竟似连清宁宫也不打算去了,一甩袖子转身走了。
宋阮目瞪口呆,结结巴巴地说:“他……他!他把自己撇得那么清!我干的那些事儿,哪件他没有渔翁得利的?他现在这是要落井下石啊?!”
宋隐也眯起眼睛,望向唐玉礼的背影。
还真的是够绝的,对于跟了自己这么久的狗,说抛弃就抛弃呢!
宋阮惊吓之余,只得转向自家哥哥:“大哥,唐玉礼他这么忘恩负义……我只能靠你了……”
宋隐安抚地拍拍他的肩:“三弟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保你。”
宋阮登时热泪盈眶。
那天后来宋隐也没去清宁宫,着宫人传话给宋华,说自己回去帮宋阮想办法去了。
他的办法自然想不出来,而尚书令大人那边的调查却是如火如荼地展开了。新修的宅子自然是严重超过标准,那么这么多银子是从哪儿来的,也就十分自然地要继续查下去。
那么刚好,在这个节骨眼上,尚书令大人的学生御史大夫收到了一本匿名递上的账本,里面洋洋洒洒记载了宋阮几年来的恶行——当然,还包括那些官僚中的同伙儿。
宋隐赶紧去安抚已经被关进牢里的宋阮,问他是不是什么地方得罪了唐玉礼。
“否则还有谁那么了解这几年的事儿?啧啧,他竟然还真的这么狠,明明是你亲舅舅,却这么着急要除掉你。”宋隐已经在明着挑拨离间了。
“我哪儿得罪他了?!”宋阮气得七窍生烟,“我每次……”
他顿了顿,又气急败坏地说:“上回科举买官的事儿,我找他帮我捂着,他要五成,我没答应……该不会为了这个吧?!这个老狐狸!真是见钱眼开!”
宋隐默默点头,就你们俩这种狼狈为奸,还怕诈不出点儿矛盾来?
他达到了目的,又是一番信誓旦旦,便迅速离开了。
后来还听说,宋华也因为唐玉礼的见死不救气得跟他彻底闹僵。宋隐笑眯眯地把这些讲给秋来听,秋来简直要拍手叫好了。
后来牢里的宋阮熬不住了,骂骂咧咧地把与唐玉礼分赃不均的事儿都说了出来。御史台在尚书令大人的指示下派人象征性地审了审,没得出什么结论,就此作罢。不过从此,向来德高望重的太傅大人名声急转直下了。
这个侍郎贪污案审了足足一个月,先后揪出了不少同党,简直可谓是对朝堂的一次大清洗。最后,在长兄宋隐的“极力求情”之下,宋阮变成了账本中各案的从犯,涉案的一干人等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宋阮判得最轻,只被贬为庶民,没收了全部家产。
至于宋侍郎的新宠,那个被赐名于深情的女人,自事发之日起,便与她的卖身契一同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至此,朝中结党营私、收受贿赂的现象改善了很多,尚书令大人趁机洋洋洒洒地拟了一份声情并茂、催人泪下的折子,逼得宋华下令从此严格执行相关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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