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袂有些不懂,他为什么一定要如此固执的挺直身体,明明大病初愈,身体应当是没什么力气的。
念及说再多他也不会听上一句,黎袂便不再多言,回去给他准备热水洗澡去了。
这一个多月,对黎袂来说实在是生命中印象最深刻的一段时间之一。
先是经历了突变,苦恋多年的人竟然一夕之间性情大变,将整个师门尽数摧毁,还杀了自己从小便尊敬的师父,一直很照顾自己的师兄弟。
醒来之后便发现自己身处魔教,而最后一眼倒在自己面前的余烬也还活着,被告知当时晕倒只是由于魔功运行过激而导致的身体疲惫。
匆忙赶去下弦门,在外室弟子和白道众人都走光了的时候进行殓尸,亲手将下弦门的所有尸体埋葬入土。
剩下的时间里便留在了魔教照顾余烬,听听魔教的人讲述发生在余烬身上的事情。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余烬竟然深爱着自己的师父叶泊舟!
命运如此,令人心惊。很多次看着余烬紧皱着眉的睡颜他都在想,这个人醒来之后,是要如何面对现实的一切呢?最爱之人死在了掌门师叔的剑下,那人所生所长的下弦门又毁在自己的剑下,到头来,十年一梦,不过还是一场空。
一场空啊。
被聂不渡赋以从此以后追随余烬的任务,到后来很多年之后他都还能清楚的记得当时的那一幕。
聂不渡逆着光站在窗边,没有任何举动,平白的就多出一股气势来。他的表情看不清楚,声音却清晰可闻:“你是不是喜欢余烬?”
黎袂当时一愣,有些不懂应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聂不渡继续开口,说的却是毫不相干的话:“本座带余烬回到魔教,是因为他有着惊人的天资,而又练过《错花心经》,故而本座想要拉拢他。而你就不一样了,你没有任何长处,甚至体质并不适合魔教的功夫,所以本座留你在魔教毫无用处。”
他的脸瞬间就白了,聂不渡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救他一命纯属偶然,但魔教不能留他。
或许在余烬面前他可以做到毫无骨气,放下尊严,但在聂不渡面前不行。余烬是下弦门的弟子,就算最后犯下了滔天罪行,他也终究是下弦门的弟子,而聂不渡则不同。
他魔教从来就是下弦门的对手,在下弦门覆灭的时刻向对手求得收留,实在是对下弦门的一种侮辱。
虽然自认软弱,但在这件事上,他决不妥协。
于是,他沉默了半晌后,道:“聂教主的意思在下明白了,但我既已允诺余烬终生追随,便也不应因着聂教主的一番话而擅自食言。若是余烬同意留下,在下无话可说,立刻就走。若是余烬不同意,在下先走一步,也着实不妥。”
聂不渡似是很不意外他这个回答,定定的看着他,道:“本座可以留下你,但在此之前,本座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黎袂低下了头,身体却不由自主的挺直了。声音虽小,吐字却清晰坚定。
“喜欢。”
聂不渡道:“既然如此,你也答应过终生追随,那便再答应本座一次。终生追随他,照顾他,不得背叛他,你能否做到?”
黎袂彻底怔住了,他没有想到,聂不渡亲自来见他,竟然只是为了这么一句承诺。
虽然聂不渡说这句话时所站的立场实在值得推敲,但他没有理由不答应。一来这本就是他自己的想法,二来同意之后,也就能顺理成章的留在魔教了。尽管外人看来很不光彩,但毕竟是留在余烬身边的唯一途径。
于是也就答应了:“好,如果余烬同意留在魔教的话。”
聂不渡微微点头,道:“对外你仍是下弦门弟子,并未入我魔教,但仍可随意出入魔教,且自由不受限制。”
他终于抬起头来,直直的看向聂不渡的眼睛:“为何做到如此?”
聂不渡大步迈出了房门,留一句:“原因你不必知晓。”
他静静的站在原地,突然就有了种说不上来的心情。
那一日正好回下弦门祭拜自己师父苏长久,临走之时突然就想到了余烬,便来到了埋葬叶泊舟的后院。地点还是听魔教的人说的,那人那天正好陪同聂不渡去下弦门寻人,说是聂不渡交代的将叶泊舟埋在这里。
正怀着复杂的心情想要和叶泊舟说些什么,却突然听见了推门的声音,回过头,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就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了眼前。他瘦了许多,脸色也苍白了许多,穿着一袭墨色衣衫,憔悴却依然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那是黎袂头一次见到那么脆弱的余烬,也是他此生中唯一一次见到那样的余烬。
推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转身,余烬缓步进来,一脸疲倦。
黎袂连忙过去扶住他,给他寻了张椅子坐下。
“半月之后房子便可建好,届时你就不必跟着我了。”
黎袂顿了顿,脸色苍白的笑道:“你这是不需要我了吗?”
余烬闭上了眼睛,什么都没说。
“……余烬。”他低声道,“别丢下我行吗?我已经是一个人了,我只有你了。”
这句话让余烬突然的就睁开了眼睛,眼底蔓延着不易察觉的绝望,他望着不知名的地方,呵出两个字:“随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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