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嘉应忙说:“我得跟我老公视频,你们俩去吧。”
裴澍言期待地看着徐洛闻。
徐洛闻一时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只得说好,起身的时候狠狠剜了谭嘉应一眼,谭嘉应权当看不见。
出小区再走十分钟就到了海边。
两个人沿着海岸线并肩漫步。
今晚的风有些喧嚣,头发被吹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微醺的酒意漫上来,头脑有些许昏沉,感觉却不赖。
裴澍言脱下外套,披到徐洛闻身上。
徐洛闻拒绝,裴澍言却坚持,他只得无奈地接受这份好意。
走累了,两个人在沙滩上坐下来。
面朝黢黑大海,春未暖花未开,只有腥咸的海风裹着料峭轻寒扑面而来。
徐洛闻心想,如果能和喜欢的人坐在一起看海就好了。
脑海里不由就浮现出白郎的模样,教他猝不及防。
“在想什么?”裴澍言侧头看着他,轻声问。
“什么都没想。”徐洛闻捡起一个小贝壳,吹干净上面的沙子,放进了口袋里。他屈起胳膊支在膝盖上,单手托腮,迎上裴澍言的视线,“对了,肖想还好吗?”
远处的灯光投过来,落在徐洛闻侧过来的半张脸上,笼着精致的五官,描出明暗的轮廓。他的眼里,盈着浅浅几点水光,含着淡淡两分笑意,眼波流转间便轻易地摄人心魄。
裴澍言仓惶垂下眼睫,遮住所有情绪,淡淡地说:“他挺好的,你问他干嘛?”
徐洛闻说:“你看着他点儿,别让他做错事。”
他说得含糊,裴澍言却瞬间懂了,勾起唇角笑了下,说:“我连自己都管不好,又凭什么去管别人 。”
气氛瞬间变得尴尬。
徐洛闻偏头看向黑色的大海,默不作声,暗悔不该提起这茬。
良久,裴澍言低不可闻地叹口气,说:“放心吧,我会替谭嘉应监督肖想的。”
徐洛闻“嗯”了一声,说:“怪冷的,我们回去吧。”说着就要站起来,却被裴澍言抓住了手腕:“我还有话跟你说。”
徐洛闻脱口说:“我不想听。”
不安的感觉如此强烈,令他本能地生出抗拒。
“不管你想不想听,我都要说。”温柔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强硬和蛮横,“其实我跟付冬晓从未在一起过,我那天之所以带他去参加聚会,只是为了激怒你。我想让你生气,我想证明你还是在乎我的。”裴澍言惨然一笑,“可是你没有,你甚至连问都没问一句。那天晚上,我觉得自己像个可笑至极的小丑,我这辈子从没那么悲惨过。”
徐洛闻惊愕地说不出话来。
恋爱三年,裴澍言一直是温润内敛的,他从未如此直白、强烈地表达过自己的感受。
半晌,徐洛闻无措地说:“可是……可是我们说好的,要各自开始新的生活。”
“我记得,我的确这么说过。但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是你想要的,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裴澍言极淡地笑了下,“我不否认,我这么做也有私心,我想试试没有你我能不能过得好,然而事实证明,我非你不可。没有你的日子,我就像一具行尸走肉,没有任何人和事能让我感到快乐,生活完全没有意义。”裴澍言抓住徐洛闻的肩膀,直视着他的眼睛,“洛闻,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没有你的日子我一天也忍受不了,所以我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回到我身边来,好吗?”
他的眼睛亮得可怕,里面盛满殷切的热望。
徐洛闻没有勇气和他对视,低下头躲避他的视线。
谭嘉应常说他心软、圣父,徐洛闻承认,他总是不忍心伤害任何人。但是 ,他也有狠心的时候,他也会硬起心肠,说出教人伤心难过的话来。
良久,徐洛闻鼓起勇气抬头,与裴澍言对视,语调温和却坚定地说:“对不起,澍言,我和你……真的不可能了。因为,我心里已经有别人了。”
裴澍言眼里的光瞬间熄灭下去,抓着他肩膀的手也蓦地松开。
风浪声在此刻显得尤其喧闹,几乎要将一切都湮没似的。
徐洛闻注视着曾经深爱过的恋人,久远的回忆如潮水般漫上心头,喜怒哀乐,酸甜苦辣,化成一只无形的手,忽轻忽重地揉捏着他的心脏,令心揪成一团。
到底不忍心看他痛苦的模样,徐洛闻伸手捧住他的脸,轻柔地摩挲他冰凉的面颊,低声说:“你不能再沉浸在过去了,你不能再把时间和感情浪费在我身上,这个世界上没有谁非谁不可,我们都是彼此生命里的过客,在一起的时候就铆足了劲儿开心,等到分开了,就伤心一阵子,然后收拾起心情,去认识新的人,去寻找新的开心。人们都是这样生活的,一往无前,从不回头。”
眼泪毫无预兆地流下来,裴澍言闭上眼睛,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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