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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母都给气笑了，说，到底是谁八点档，乐乐，你跟妈妈这儿演小言呢？

嘿嘿，张佳乐不气，也笑，又转回脸看向母亲。说，可不就是狗血言情，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

你是行了，你爸在屋里等着呢，回去了别怯，跟他演。

一听老爸在家张佳乐立马装孬，死活要求先吃一顿再回家，突然闹这么一出中饭都没顾上，要死也要做饱死鬼。张母原硬气着，给他磨了一路，心一软只得依他。张佳乐点名要吃披萨，张母笑，就给他买了俩汉堡。说，意思一下得了，怎么，准备给那姓孙的拖时间？别说三天三夜，他就是在门口蹲三个月我都不会让他进屋。

可张父远没有妻子那么万事通，孙哲平一敲门，他就开了。

于是二人归家便看到玄关孙哲平的鞋，和紧闭的书房门。一上来就对阵老爸……张佳乐在心里默默为孙哲平捏了把汗，收回目光就看到老妈在冲自己笑。张母牵过张佳乐的手，将人带回卧室，关门上锁。

你爸跟他谈，我跟你谈，乐乐，你知不知道艾滋病的传播途径有哪些？

对于你和张佳乐现在的关系，我把它归结于现在在年轻人之间很流行的“同性恋”。当然——张父拖长音，如果你否认，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认为张佳乐只是你恰好喜欢上的，一个同性罢了，那么我们的谈话也没有必要继续下去。

将来你若是恰好重新喜欢上一个异性，张佳乐该如何自处？一辈子这种话也不必说，我是张佳乐的父亲，我一辈子爱他。除了他的妈妈，其他任何人说这种话，我都不能完全相信，这点你应该理解。

孙哲平略一点头。

张父顿了顿，问，你们在一起几年了？

四年。

从高二就开始了？

是。

一段四年的感情，乍看是不容易，但这更主要是因为你们都还在学校。环境单纯，没在社会摸爬滚打过，感情才那么容易维持。你们能一起考进J大，说明这段关系对你们两个人也存在一些好的影响，这点我并不否认。

但是，张佳乐，我作为他的父亲，不求他一生有多少成就多少造诣，我只希望我的儿子能过的平安、快乐，上进、努力。我希望他靠他自身的上进与努力，能走到许多地方，能在人生道路上一直向前。他是个挺好的孩子，我相信他会看到许多风景。

如果他和你在一起，他的路途会比常人要狭窄陡峭得多。不是怪你，而是现在社会对待同性恋的宽容程度，会让他因为你而看不见他原本能看到的那些更高、更远、更美的风景。这点你无法否认。

我知道这么说对你很不公平。孙先生，我请你离开张佳乐，让我的儿子拥有更顺利，更好的人生。

张佳乐值得最好。如果我成了他的负累，我放手。孙哲平说。他露出进入这扇门后的第一个笑容，但他生命里最好的风景，一定是和我并肩一起看见的才算。

国内社会确实不太适合同性伴侣生活，您的顾虑我们都考虑过，所以我们对未来的打算也并不在国内。他已经考过雅思和托福了，我正在备考。具体国家还在挑选，我们原打算得到家长的认同之后再劳请父母们做考量。

我那边，我姥姥见过乐乐了，老人家很喜欢，也同意了。我父母也已经接受他们的儿子要跟一个男人过一辈子的事情，就差见面。不过这点我还没告诉他，准备时间定了再说，考试周怕他乱担心。

叔叔，您舍不得他的未来比别人窄，我懂，我也舍不得。但要走什么样的路，能做决定的只有他自己，强迫他他不会快乐。这点我相信您与阿姨都跟我一样，希望他过得快乐。他选择了跟我在一起，我除了对你们说声对不起。说着孙哲平压低身子规规矩矩鞠了个躬。

除此之外，我只能保证，我活着的每一天都会让他笑，让他少忧虑，陪他去到人生的每一个地方，陪他看每一处风景。我现在说一辈子您还不能完全相信，不过，您可以保有我的承诺。

我郑重的，恳请您，给我一个照顾张佳乐的机会。

24.同行者*

起先张佳乐还在为孙哲平那边的状况担心，很快他就自顾不暇了。

张母将她反对的原因毫无保留的在张佳乐面前一一摊开，在国内他们的关系无法受到法律保护，而国外他们要面对全新的社会环境、要同亲人与朋友分离；社会的阻力是不可避免的，即使在受法律保护的别国也一样，区别只在阻力大小，他们现在还生活在相对单纯的校园里感受不到，一旦选择了这条路就要将以后入了社会那些沉重的有色眼光一辈子背在身上；以及张母放在最开头谈论的问题——艾滋。

张母没有动用到眼泪，说到心痛时也将酸楚隐藏起来。没有提过一句出了这事儿她与张父该怎么面对亲朋好友、街坊邻居，这些都不是张佳乐应该操心的事情。她语气平缓，将道理一一说给张佳乐听。母亲的泪水是最尖锐的利器，完全可以逼迫他妥协，但张母不要妥协。张佳乐是个明白事理的孩子，她要他自己想清楚。

乐乐，你的手机我先替你保管。你自己也说了，现在通信发达，没了手机你还有一百种方法联络上孙哲平。我拦不住，但我希望你能自己一个人，认认真真考虑一遍妈妈的顾虑。至少这个暑假，你好好想一想。

张佳乐那方谈完出来，天色都暗了。孙哲平这边早解决完，张父当然不会留他吃个饭，两人也就没碰上面。

魏琛和叶修考完最后一门才知道东窗事发，立即赶回H市，孙哲平手插口袋面上倒看不出不轻松。三人溜达到高中时代经常撸串的烧烤摊。

说实在的孙哲平心里没谱，三个臭皮匠分析来分析去，倒像是回到了高一上帮孙哲平追张佳乐那会儿。孙哲平没怎么吃，正叼着一次性杯子就收到张佳乐发来的QQ消息——「我没事，就是手机给收了，等我两个月」一会儿又来一条「看我一准把我妈拿下！」

孙哲平笑，手指翻飞的回复过去「加油」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爱你，亲一个」。就像轮了个圈，重新开始，虽然追人和出柜根本不在一个重量级，不过他相信张佳乐。那头的张佳乐看得脸一红，也笑起来，抱着平板吧唧亲一口。

魏琛看面无表情自个儿灌了自个儿一晚的人终于傻乐起来，就知道准是好消息，问，怎么说？孙哲平把手机递过去，对面两人一起看。叶修吃掉手里那串香菇，摇摇头，说，这时候了还不忘秀恩爱，说你们什么好。

魏琛敲根烟衔在嘴里，侧头笑问叶修，作死？

叶修点头，没错，作死。

孙哲平真的轻松一截，问魏琛讨了根烟点燃吸一口，吐着白烟朝他俩一台下巴，问道，你们呢，怎么打算？一副已然获得革命胜利的架势。

魏琛笑着摇头，说，我们这情况比你们麻烦，硬来没戏。

孙哲平应一声。想想也是，首先他们从小在机关大院长大，俩人父母都不是能轻易接受同性恋的类型，这要是出在自己屋里肯定得翻天。其次对象还是看着长大的干儿子一样的存在，就算不是真有血缘关系，两家关系放在那里，总有那么点乱伦的感觉。两者叠加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大逆不道。

叶修咬一口烤青椒，说，其实也好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