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其实也不是很重要,了解一下就行 ̄□ ̄||)
以下是正文:
大魏王朝发展壮大史说来励志,早在三百多年前,还仅为渭江流域偏西部的一个小部落,臣服于大周王朝,年年进贡。
一直到二百多年前,春秋鼎盛的大周王朝在接连几代昏君的励精图治以及众多奸臣的前赴后继鞠躬尽瘁下,国力江河日下。帝位传到第四十三位周帝时,民间已是一片哀声沸腾。国家经济,政治皆临近崩溃边缘。在大周命数衰弱之际,逐渐发展起来的大魏部落抓准时机,举兵进攻,十年峥嵘岁月,终于于大周国历三百二十五年攻下了京都镐京(后改名雍京),改国号为魏,结束了大周王朝三百多年来统治。
及到大魏国历一百年时,大魏疆域版图南抵百越,东临蓬莱海,西囊西域,北侵月狄。为了便于管理,全国为六境六十三郡。分别为南州,北地,关中,西域,祁东,蓬莱海。雍京位于关中腹地,其地理位置绝佳,北靠巍峨瑰丽的十连恒岳,西有易守难攻的衔刹关,朝南直下百里为渭江流域最宽的一支分流,五里处围墙设关。自东二百里外有天下第一险山乌孙山,设关口乌孙关。
第2章 柴生
国历一百五十二年,大魏王朝发生了一件震撼全国的大事,此事牵连人数达到了自王朝开辟以来的最大数目,涉及之广,甚至连史吏也不敢明写。敏感程度甚至达到了只用匆匆一笔带过的地步,唯恐圣怒未消,殃及池鱼。
事情说来复杂,其实也很简单:宫闱虞夫人与大魏府领府徐光刁风弄月,事迹败露,双双诛连三族——
徐光老家是潍县的。彼时,距离雍京千里之外的那个名叫潍的偏僻小县因此受到波及,恒帝雷霆大怒之余,在处置了当事人之后,还不忘下一个死命令——该地户籍之人禁止参加国考。
国考,大魏选举官员制度之一,即在全国六境六十三郡中分别举行县考,郡考,京考九次考试,从中择优录取,优秀者则入朝为官。
大魏府徐光,便是二十多年前国考中的拔萃者,官居大魏最高决策机构大魏府领臣,可谓一人之上,万人之下。
然而,终究是前尘往事了。
当时间,宫廷上下纷纷三缄其口,装聋昨哑,人人自危,只盼着圣上滔天怒火早些熄灭,提心吊胆坐如针毡的日子能早些度去。
潍,为南州与祁东交界处的一个小县,隶属承华郡。潍与京都相去甚远,是货真价实的穷乡僻野,百姓皆以农桑和手工业维持生计,十有八九目不识丁,若不是二十几年前老铁树开花般出了徐光这么个人物,只怕瞪着眼在大魏地图里找半天都难发现其方位。是以当此消息传到该县时,民众的反应皆是一脸木然,不知所云,倒是将郡里下派的传令使窘得哭笑不得。好在该地县令是个有眼色的,装模作样惋惜了一番,又在嘴上趁势将祖坟都被刨了的徐光从地底下拉出来踩了几脚,那郡里派遣下来的传令使脸色才稍微好转。
这一年,徐柴生年方八岁,是家里的长子。偏远小县,村民坚信多子多福的古老思想,在他之后,父母又生了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
每日父母外出劳作,徐柴生就承担起了照顾弟弟妹妹的责任。除了最基本的烧火生饭,他每天还要腾出两个时辰前往村子几里外的山上打柴。说来他的名字,也是直截了当。他爹徐立梁倒是一个参加过国考的读书人,早年寒窗苦读,识文断字能做文章。徐柴生他娘生他的时候,恰好在山里打柴,于是他那缺心眼的爹便给他取了柴生这个名字,大有一番贱名好养的思想。
徐柴生长到八岁时,早慧的他已经能隐隐意识到这名字有多么匆促敷衍,便央求他父亲为他换一个名字,不料他那父亲把眉一扬,张口便是拒绝,徐柴生一时气狠,赌气般说了句你不改我自己改,他父亲却打了他一巴掌。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按这理说,你这名也是受于我,你改了,就是个不肖子孙!”只这一巴掌,便将徐柴生换名字的想法从脑海中给扇了过去。
及徐柴生长到十三岁,回想起那一巴掌和当年发生的事,他却已经能隐隐察觉到父亲当年那番话的心境了,也明白了自己不过充当了出气筒的角色。悬梁刺股多年,好不容易考过了郡考,劲头正盛时,远在天边京帝一句话,就让徐立梁前半生的梦想,寄托,慰藉和后半生的憧憬,在一瞬之间,悉数付诸东流。他甚至还知道了,原来徐立梁,早时候也是不叫徐立梁的。立,顶天立地,梁,国之栋梁。可见这人当年也是那般豪情壮志,心怀抱负。
三伏天的日头将人轰得口干舌燥,骨头发烫,大抵是在日头下烤了太久,连带着心底,都勾出一丝无名火。徐柴生右手举过前额,朝前眺望了片刻,双眼却蓦地发黑。徐柴生憋着一口气,找到一处常年经风吹雨打的破茅草蓬,长吁一口气,坐下休息。
他此番出来,是要前往距离村子十里外的里市,去买半两配菜用的香料。潍这片土地娇贵得很,很多作物都种不来。而每逢年过节抑或特殊日子,家里难得开一次荤,没有配用的香料无异于暴殄天物,过两日是他爹的生辰,家里香料刚好见底,他娘便给了他两文钱,嘱托他去买二两香料,出门时又连连叮嘱他要将称看得仔细些,不要让卖香料的小贩缺斤少两。徐柴生面无表情的听着他娘的唠叨,心道——也不能买再多了,钱就才两文。
“小师傅,二两花椒末。”徐柴生额角已经沁出豆大的汗珠,双唇皲裂发白,手心犹紧紧攥着那两文钱,朝店铺伙计干巴巴地说道。
店铺伙计皱眉打量了徐柴生一眼,见他粗布麻衣,衣衫破烂,容貌虽还算清秀,但举止又木又呆,眼里流露出一丝鄙夷,懒懒应了一声,转身去取了戥子,漫不经心地丢在前柜上,伸手往身后的高柜胡乱抓了一把花椒末洒在小托盘上。
徐柴生喉咙发干,吞了口唾沫,又忙补了一句:“小师傅,二两别多称。”
店铺伙计不耐烦地白他一眼,冷冷道:“两文钱。”
徐柴生讪生生将手中的早已握得发热的两文钱笨拙地递了过去,手刚伸到一半,在看到店铺伙计那毫不掩饰的嫌恶时立马又顿住,复又将那沾满汗的两文钱在洗得发白的衣袖中擦了擦才颤抖着轻放在了前柜面上。
待拿了香料出了店铺大门,徐柴生喉头发紧,满脸通红,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转进去。回想起店铺伙计那轻薄贱贫的话语和神色,又羞又怨又怒,心口毫无预兆地抽动一下,竟然是在疼。这个年纪的少年,心灵和感情都是极其敏感的,饶再是无心无肺,也知道何为尊严二字,更何况是自幼便早慧要强的徐柴生。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地方:郡,县,乡,里,亭
第3章 赖人
徐柴生原路快速返回,向他娘交待了香料,跑到井边打了一大桶水,哗啦哗啦倒在木盆上,一股脑地将整个头埋进冰凉的水里。
十三岁的少年身上此时已经有了些许成年人的痕迹,挽起的一截袖子暴露在阳光下,手臂上的皮肤黝黑,抓住木盆边缘的手指稍微一用力,便可看见微微隆起的青筋和结实的肌理。
“柴生,偷什么懒?快去把柴劈了!”
家徒四壁,空间窄小,容不下杂物,每隔两三天,徐柴生都要跑到不远处那间废弃的徐家大宅抱来平日里上山打的干柴,劈好,以备生火。
徐家大宅早在前些年还是相当气派的,徐柴生至今记得当年年幼时,每每路过那座大宅子,他总要驻足观望良久,就连门口那高挂的红灯笼他也能望上半日,直到他娘喊他回家,才匆匆忙忙应一声,恋恋不舍地往家走。当时就有邻里乡间的人私下酸溜溜地说这宅子在这穷乡僻野,真是膈应人又别扭,又说那当了雍京高官的徐光忘本——光记着本家,却不愿意接济一下村里百姓。
徐柴生是知道一些的,他听徐立梁说过,那中了状元的徐光本来是要将举家迁到京都定居的,可惜徐家老人们安土重迁,好说歹说都不肯去。徐光无奈之下,才特意遣了手下人建了这么座突兀的宅子,顺道还修通了村子去乡市的路。后来,也不知道那徐光犯了什么大罪,连累了阖家人,悉数去了九泉——也就如今这般光景了。
徐柴生听见他爹的叫唤,忙应了一声,快手快脚将木桶木盆放好,又到土夯的炕床下拿了斧头搁在前院的篱笆墙上,朝破宅子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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